薪
他睡得很沉,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下,嘴唇微微张着,还带着些余温未散的气息。
她只是轻轻地,更用力地把他抱紧了一些,好像那样就能让时间慢下来,不再向前走。
许轻侧过身,默默看着他,像在看一场注定会结束的梦。
她知道,只有这一刻,她可以这样近地、无声地贪恋他。
白天的她不敢看,不敢靠近,不敢逗留太久。
而现在,他闭着眼,她终于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用目光一寸寸地把他藏进心里。
她伸出手,指尖悄悄碰触他的睫毛、鼻梁、唇角,每碰一下,心就缩紧一点。
她多希望时间能停住,多希望永远不要天亮。
她轻轻靠近他,脸贴在他胸前,闭着眼悄悄吸气他身上的味道温暖干净,像阳光,又像她从来不敢奢求的归属。
她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假装这一夜,会一直继续。
清晨的光一点点透进来,薄雾般地铺在房间里。
他已经起身,背对着她穿好衣服,动作一贯安静利落。那件灰色卫衣罩在他身上,轮廓熟悉又让人心悸。
她睁开眼看着他,却没有出声。只是看,像昨夜那样,一动不动地贪恋那道背影。
他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坐起身,赤着脚走过去,在他手落到门把的前一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那股只属于他的气息干净、温热、像夜里缠绵后的余烬,混着他皮肤淡淡的香。
她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手指悄悄收紧,指尖抓着他卫衣的布料,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离开。
灰色卫衣的布料柔软温暖,贴着她脸颊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她闭着眼,手指轻轻收紧,抱得更紧了一点,不想让他离开。
许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低低开口,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哑:“我只是去上厕所。”
她整个人愣住,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转过身,看着她怔怔抱着自己的样子,眼里噙着笑意,伸手揉了揉她乱翘的发:“你以为我要去哪儿?”
她脸烧得厉害,连耳朵尖都红了,垂着眼,不说话。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味道真的有这么好闻?”
她咬着唇,缩了缩脖子,又把脸埋回他胸口,闷闷地说:“闭嘴。”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轻轻搂住了她。
第0006章 离别与忘却
志愿填报那天,天很闷,乌云压着城,风也没有。小镇的七月一向潮热,蝉鸣像一根根密密的线,缠绕在树上、电线上,还有人心里。
黄默洋的父亲冷酷的声音从电话传来,“不填金融的话,你生活费别想拿到。”黄默洋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没说话,背像一座伫立在风口的雕像,僵硬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