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岁,主人家对签了卖身契的奴才的处置权高得吓人,就是一言不合打死了,也不过就是给几两银子摆平的事,叶峥还是当地知州,全城除了高高供起来的雁云郡王,论官职他是第一,奴才们不满纵告官也没地儿告去。
真应了那具玩笑话: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这么着,想必没人敢在他家弄鬼,只要不搞事,好好工作,家里也不会亏待下人。
就这样吧。
走进正堂,云清给他脱了出门衣衫,没多久草哥儿身后跟着两个低头的哥儿,端着饭食摆上来了。
那饭食一看就不是家里人做的,是本地手艺。
云清解释说招了两个厨房上的人,以后做饭事情就交给他们,既来了南地,以后还要做许多年官,总不好一直不适应南地口味,慢慢要习惯起来。
云清无论说什么叶峥就没有反对的,当即双手赞成说清清说得对。
那两个哥儿有一个三十七岁的叫菊伢,从进来起就低头规矩往桌上摆菜,一眼也不抬头乱瞟,另一个二十九岁的叫纳伢,年轻些,胆子也大,趁着放菜间隙就偷偷往老爷夫郎处瞧,当然也不敢猛瞧,就用余光悄悄看。
草哥儿从进门起就注视着他俩,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家里东家别看在外雷厉风行,在家却是个佛爷,清哥儿性子正,恐怕是不耐和这些下人磨牙的,云伯云婶又都是厚道人况年高尊贵,如今既把人教给他管,草哥儿便很有一份责任在身上,自觉要拿出在京学的本事,把人都调理得服服帖帖的。
那个不乱看的自然是好,有一点好奇心的也不是全错,以后说给他们改了就罢了,若说了几次还是不听,后头不留情面也有个说法章程。
摆好桌,又去请老太爷老夫人,恭敬请老太爷老夫人坐下。
云爹坐是坐,诧异看一眼草哥儿,心头不解,不是一向叫云伯云婶的,怎么忽然改口老太爷老夫了。
还是云罗氏拧他一把,在耳边轻说草哥儿初管人,那规矩要在人前立起来,自己自然要做个表率出来,不好像从前一样浑赖,叫老头子面上自然点,不要拆草哥儿的台。
云爹听了就不管这些个,说阿爷喂我们安儿然儿吃饭。
草哥儿又教两个人喊安少爷然少爷。
都恭敬喊了:“安少爷然少爷好。”
安儿然儿坐在阿爷膝头,一边一个,都不是怕生的性子,睁着大眼好奇瞧着陌生人。
纳伢起先也瞟着少爷们看,但少爷们眼睛灵活,纳伢一看他们,他们也看纳伢,那眼珠就像水银碗里盛着两滴漆墨,皮肤玉一样清透洁白,多看两眼,纳伢就自惭形秽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再看了。
这些草哥儿都收在眼睛里。
等人齐了,草哥儿就说大人们慢用,小的带他们先下去了。
云清很配合地说:“去吧。”
等人走了,小豆子才从里屋出来,穿着清凉短褐,他已经七岁了,被草哥儿教得很有些少年老成,双腿并拢规矩坐在凳子上一起用饭。
这顿饭不能说用的十分香甜,对南地口味大家还在适应中,除了云爹一点酸都沾不得外,其余也没啥不好接受的。
盐水白灼虾他们在溪山村也老吃,最受欢迎的当属那盆石蟹,将石蟹洗净中间剪开,沾了面粉后下油锅炸得焦香酥脆,几个小朋友一人跟前啃了一堆壳,云爹喝酒也觉得有滋味。
吃过饭,云罗氏忍着没动手收拾碗筷,而是等草哥儿带了菊伢来收拾。
饭后略坐着说会话逗会孩子,纳伢就来说热水已经调好了,请老太爷老夫人去洗漱。
进了洗澡间,那热水冒着白气,肥皂帕子干净衣裳都已在旁放好。
洗完澡,那脏衣服刚要顺手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