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跟着沈时川跨进玄关,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沈老爷子坐在紫檀椅上,茶盏“当”地磕在桌上:“躲了三个月,连家业都不管,倒学会哄乡下姑娘了?”
温念攥紧沈时川的手,他往前半步:“您说过,我成年后能选自己的活法。”
老爷子盯着他帆布包里漏出的贝壳碎片,突然笑了,指腹敲敲扶手:“行啊,想当普通人,先过了董事会这关沈氏海外渔业并购案,你负责,谈成了,随你在小镇养老;谈砸了,就给我娶张副董的千金,联姻填窟窿。”
温念呼吸一滞,这才懂沈时川逃到小镇的“平凡”有多珍贵豪门的每一寸阳光,都标好了价码。
并购案谈判设在顶层会议室,对面张副董的千金穿香奈儿套装,指甲涂成泰尔紫,笑看温念:“沈二少好雅兴,带个花瓶来谈生意?”
沈时川没理,打开帆布包,倒出一堆贝壳有渔村小孩送的虎斑贝,有他和温念捡的畸形小海螺。
“张小姐做渔业,该知道这些贝壳。”沈时川指尖划过贝壳纹路,“虎斑贝生长在无污染的浅滩,畸形海螺是海水酸化的活证据。沈氏并购,不是为了垄断,是想建生态养殖链,这些‘花瓶’,比报表上的数字,更值钱。”
温念看着他眼睛里的光,像在小镇沙滩上给她讲贝壳故事时那样亮,突然明白,他逃的不是豪门身份,是被规训成“工具人”的人生。
谈判尾声,张副董摔了钢笔:“你拿这些糊弄谁?!”
沈时川把贝壳推过去:“您女儿指甲的泰尔紫,染料取自骨螺,这门手艺快失传了。沈氏若并购成功,建海洋非遗工坊,比您联姻换的利益,长远得多。”
窗外夕阳照进来,给贝壳镀了层金,也给这场博弈,划下了微妙的平衡。
谈判结束那晚,温念在老宅花园找贝壳,撞见沈老爷子在喂锦鲤。
老爷子指腹碾着颗虎斑贝:“这小子,小时候抓着贝壳问我‘海里的活,为啥要用人血换’,我抽了他一耳光,说商场不养菩萨。”
温念蹲下喂鱼,看锦鲤啄食月光:“可菩萨也会赚钱,给更多人买去海边的船票。”
老爷子笑了,皱纹里淌着复杂的光:“你们年轻人,倒会找新活法......”
沈时川来找温念时,正撞见她和老爷子相视而笑的画面。
他没说话,却在后来的深夜,把温念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那时,总以为逃离沈家,就能躲开这些。现在才懂,只要咱俩一起,在哪都是平凡日子。”
温念听着他心跳,想起谈判桌上他为海洋非遗据理力争的模样,知道有些“平凡”,不在避世的小镇,而在两人握紧的手里,能把豪门的浪,熨成拥抱时的温度。
后来,沈氏并购案成了行业范本,海洋生态养殖链与非遗工坊落地。
渔村阿伯们抱着腌蟹秘方来合作,沈老爷子隔着监控看他们笑闹,终于承认有些“平凡”,本就是豪门最该学的活法,而他逃了半生的儿子,早把贝壳里的光,带回了困住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