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昶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附近,他还是那一身妥帖的西服,长身如玉的,到底是父亲的亲兄弟,长相气质都极其相似。

沈周懿停下,喉咙好像被黏住,半晌才道:“不知道以什么名义。”

徐昶砚走过来,将他手中的大伞换给沈周懿,绅士精炼:“徐嵘一院士的唯一女儿,徐昶砚的唯一侄女,足够了。”

沈周懿一怔。

徐昶砚看着她,看起来很是平静:“他的病本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一种绝症,活着就是在无尽的炼狱里,现在干干脆脆的走了,好像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最起码,他是与你相认之后才离开的,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了解他的哥哥。

一辈子活得太过负累了,前半生磕磕绊绊,什么苦都吃尽了,后半生老天也不给点甜头,生生的折磨这样一个人。

有时候死亡,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全新的开始,是希望。

沈周懿沉默。

徐昶砚犹豫了一下,最终拍拍她的肩膀:“不必忧心,人生在世皆有命数,往前看。”

活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基本上许多事都已经看清了。

沈周懿点点头:“我会的。”

徐昶砚要转身之际,忽然停下,看着她。

半晌才开口:“能不能……”

“叔叔。”

沈周懿缓缓开口,就那么淡然的看着他。

她声音恬静清丽,尾音似乎含着几分甜味。

总是能入了人的心。

徐昶砚一怔,愣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显然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的事情竟然就实现了。

他似乎有些尴尬和不自在,放在身侧的手反复的攥了攥,才道:“……哦。”

顿了顿。

“有空回家吃饭。”

他又转身回来:“初次相认没准备见面礼,下次补给你。”

沈周懿能够感受到他的那种紧张。

没想到见惯了大风大浪,地位超然的徐昶砚也会有这种时刻。

她点点头。

徐昶砚:“那你回去吧。”

沈周懿轻声地应:“好。”

现在这边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呆在这里反而也扰乱他人。

看着沈周懿的背影,徐昶砚站了许久,又回过头看了看里边,像是很纠结:“孩子应该怎么养……?”

他老哥走的干脆,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还算是能转圜心情。

唯一苦恼的事情就是。

扔给他这么大的一闺女……

怎么养?

有没有相关的指南?

雨还在下不停。

不知老天爷是在为谁悲戚。

夜深。

沈周懿身上有雨水,回来泡了个澡,已经不早了。

她大概是有些感冒,鼻子闷闷的,喉咙也越来越痛,精神恍恍惚惚。

今天的画面算是不小的刺激。

说到底她对沈召卿还是存有私心,就算如此,她都没想过要将他对姜遇孑动手的事情和盘托出。

沈周懿揉着脑袋,憋闷的快要炸开。

她想不通。

手机响了声。

沈周懿思绪拉回,是裴谨行发来的微信。

他好像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