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打算手机叫车。

刚掏出手机,头顶覆盖一层阴影,遮住了本就淡薄的天光,与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沉香,很特殊,不会刺鼻,沉香也莫名不再静心,反而勾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阴沉。

沈周懿抬起头。

眼侧,映入眼帘一只骨骼明显的手,苍白、细长、淡青色的血管明显,正握着黑色的伞柄,虎口处是一颗痣,可以去做手模的一只手。

“雪很大。”

头顶声音也是寡郁的滋味,裹挟着不明的郁沉,勾连的人浑身都在忍不住起鸡皮疙瘩,音色好听,但是情感不清。

她转过头。

身边男人很高,大概跟裴谨行相差无几。

皮肤有种病态的白,下颌线流畅的似乎精心雕刻而出,鼻梁高挺而精致,他正抬着眼睫,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雪,空气清润,扑散了满面的凉意,而他这张脸,却在这极白之中,杀出了让人刻骨不忘的冷魅。

他唇边咬着一支烟,青烟袅袅,西装大衣,身条颀长,又垂下来眼皮看她,声音慢声慢调,莫名戳心的郁沉:“雪大,打把伞好走。”

沈周懿盯着这张脸。

竟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明明绝世风华,却锥心刻骨的冷漠似的。

“谢谢,不需要。”

她不认识他。

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要与她搭讪,索性冒着风雪往前走,男人却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头顶的伞始终打着。

沈周懿想不通,只能停下脚步看他,“先生,我们认识?”

男人忽而俯身,唇边烟雾随风扑在了她脸上,呛了满腔的烟草味与他身上的沉香。

这样一张脸映入眼帘,若是一般女孩,估计无法抵抗。

沈周懿却皱眉。

往后退。

被男人拽住了袖口,轻而易举拉回来,他另一只手戴着一只黑色皮手套,有些令人不适的强势,尽管他神情寡郁,却让沈周懿从心底发毛。

这不是普通男人。

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残忍漠然,直窜心头。

“怕我?”他淡侧瞳眸,握着她手腕抬起来,将伞柄塞进她手心,“当初用枪指我脑袋的魄力,去哪儿了?”

沈周懿神色一滞,记忆浮现。

庄怀隽?

这个年轻男人竟然是庄怀隽?

上次在那个小店,他弄死一个人,让她开枪,一直有屏风挡着,所以根本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沈召卿曾告诉她,如果再遇这人。

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现在却面对面

她不动声色的抿唇,想松开握着伞的手。

“打着把,雪凉伤身。”他似乎没看到她变幻的表情,食指与中指夹着烟,轻微掸了掸,“看来沈召卿给你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例如,见到我就躲远点?”

他宛若鬼魅似的洞悉人心。

音色有种勾的人心猿意马,介于邪与正之间。

危险至极。

沈周懿松泛表情,“不然再被您送一把枪玩?”

他不是好人。

甚至能逼迫她杀人。

这种人,让人摸不到底,小舅让她警惕着些,绝非随口一提。

如今碰面。

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牙尖嘴利。”庄怀隽不气不恼,却淡淡哂笑,阴郁地叫人心底发毛,“他将你养的,倒是厉害。”

这个他。

自然是沈召卿。

沈周懿天生对危险很敏感,她不想多呆,“无事那我先走了。”

庄怀隽也不拦着。

“伞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