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和曲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满城皆道佳偶天成。

大婚前夕，夜色深重。

一道孤寂的身影如同被抽去魂魄般，踉跄着来到将军府外，再一次，直挺挺地跪在了那扇他再也无法叩开的门前。

是谢云舟。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锦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这一次，他没有嘶喊，只是沉默地跪着。

直到天际将明，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

曲青妤一身素衣，立于晨光熹微中，神色平静无波，看着他，如同看一个陌生的路人。

“谢首辅，此举又有何意义？”她的声音冷清，没有半分动容。

谢云舟抬起头，眼底是彻夜未眠的血红和无尽的悔痛。

他颤抖着双手，将那个锦盒高高捧起，打开。

盒中红绸之上，静静躺着一支碧玉玲珑簪。

那簪子曾被摔成两截，如今却完好如初。

断裂处被巧夺天工的金丝细细镶嵌缠绕，形成一道独特而刺目的纹路。

第二十三章

“青妤……”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知道……我不配求你原谅，更不配再拥有你。”

他目光贪恋地流连在那支簪子上，仿佛透过它能看到所有逝去的时光。

“这是你祖母的遗物……我寻遍了天下能工巧匠，耗时数月……我知道，就算修好了，也终究不一样了，但这已是我唯一还能为你做的事。”

他眼中泛起绝望的水光，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声音破碎不堪：“若你……若你愿留下……我……”

曲青妤的目光落在那支修复精美的簪子上，久久停留。

她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将它从锦盒中取了出来。

冰凉的玉石触感，以及那无法忽视的金丝裂痕，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指尖。

她轻轻摩挲着那道痕迹，抬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谢云舟，眼神平静得令人心碎。

“谢云舟，”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一切，“簪子修好了，但裂痕还在。”

“就像我们之间。”

“发生过的一切，造成的伤害，留下的疤痕，永远都在，它们抹不去，也回不去了。”

她将簪子紧紧握在手心，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最后的决绝：

“我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听不懂吗？”

谢云舟仰着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湮灭。

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灰白。

他忽然笑了，笑容惨淡而凄凉。

“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

他转过身，最后一句祝福，轻得几乎散在风里，却用尽了他余生所有的力气

“我祝你……平安喜乐。”

曲青妤站在原地，握着那支带着裂痕的玉簪，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再也看不见。

陆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比之上一次的首辅府婚宴，喜庆之外，更添了几分沙场武将特有的豪迈与不羁的热闹。

曲青妤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流光溢彩，映得她容颜愈发清丽绝伦。

陆沉戈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握着红绸的手稳健有力，牵着她一步步走过红毯，接受众人的祝福。

他的笑声爽朗而张扬，回荡在喜堂之中：“我陆沉戈今日娶妻，天地为证！往后余生，有我在，定无人再敢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话掷地有声，既是承诺，也是宣告。

曲青妤盖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