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抿了抿唇,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是出自她之口。
两年前,她突然跑去会所找他,硬要在后厨大展身手,做了一碗奶油培根意面。
那时候的她有意想和他拉近关系,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拉得这么近,近到零距离。
听雨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对自己的好,在人生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他给足了她需要的力量,全方位温暖她,照顾她。
想到这里,她把盘子轻轻推到他面前,“我吃饱了,给你。”
秦微瞥了一眼,也不嫌弃,拿着她用过的叉子,吃完她剩下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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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秦微驱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没人说话,车厢内安静得像个冰库。
听雨侧头望着窗外的雪发呆,五指用力拽紧安全带,强忍着不回头看他。
只要看不见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有想要拥抱的冲动。
她清楚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并非单纯地喜欢或是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自从妈妈离开后,她患上失眠症,很多个夜里都是睁眼到天亮,可是在他的怀里睡得很安稳,甚至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每一个梦里都有他。
有时候她也不懂自己对秦微是喜欢更多还是依赖更多,或许是从小缺少父爱,她在他身上找到一直想要拥有的东西。
无条件地宠爱,付出,妥协。
是亲情或是爱情并不重要,她只知道她离不开,但又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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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烧药的药效几乎为零,在反反复复的发烧中,秦微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另一个境界。
他亲眼看见魂魄荡漾在半空,随时都有被死神勾走的风险。
下雪天路滑,车少,行人也少。
车子晃了近一小时才到达听雨家的楼下,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解开安全带欲开门时,秦微悠悠地冒出一句:“陪我坐五分钟可以吗?”
听雨呼吸一顿,止不住地心跳加速,密闭空间内的独处对他们而言实在太危险了。
犹豫片刻后,她没有拒绝,慢慢回到原点。
秦微神思恍惚地目视前方,高烧烧得头晕脑昏,人在脱力状态下容易放弃那身坚硬的盔甲,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也开始往外倒。
“不知道下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反正你不会主动来找我,我也不敢去找你。”
“我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我遭你恨,被你嫌弃,被你捅得稀巴烂,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疗伤,好不容易快愈合,我又想去找你,然后再被你的三言两语刺痛,又回到自行舔伤口的模式。”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去摸烟盒,摸到了也没打开,晃着四方盒努力调整混乱的气息。
他微微偏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你说,这算不算犯贱?”
听雨没吱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睫毛疯狂颤动。
男人越想越好笑,最后克制不住地笑出声。
原来像他这样高傲又自负的人也会有滚下神坛的一天,被一个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反抗之力。
“我知道,表姐在你眼里是破坏你家庭的罪魁祸首,我也知道她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听雨,她是我表姐,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曾经是我的榜样,也是我最想成为的人,我替她挡香炉是出于血缘的本能,也是因为小时候她也曾挡在我面前给我撑腰。”
秦微深深闭上眼,轻叹一声:“如果她这样对你,我也会挡在你面前,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这些道理听雨都懂,可她还是会难受,因为那一刻孤立无援的自己真的很像被全世界抛弃,甚至连她最信任的人也在关键时候站在她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