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从前是一直相信着季延晔的,即便现在,她也仍旧隐约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是她不敢去问男人,害怕得到自己并不想听的答案。
他那麽的坦诚,被揭穿後,一定会照实跟她说的。
或许也能说出什麽理由,让她无条件信服。
两个人才相处了这麽短的时间,说到底,她还是不怎麽了解他。
就连他的童年,他的家人都没听他提起过。
忽然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她过去打开,外面站着老刘:“阮小姐,季先生一会儿要去医生看季老,麻烦您准备一下。”
“我也要去吗?我不想去。”阮今耷拉着眼皮子。
“季先生说,你们两个人结婚後一直没有拜见过双方长辈,基本的礼数不能丢。”老刘脸色有些白,一直在呲牙。
“你怎麽了?”阮今奇怪。
“没什麽,没什麽,您赶快准备吧。”他就赶快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路的姿势还是一瘸一拐的。
难道是打架受伤了?
阮今盯着老刘的背影看了几秒,就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想着要去见长辈,她就想挑深色的裤装,最好要正式一点,结果各种翻找,只找到了当初面试时的西服套装。
阮今:“”
行吧,这个也很正式,长辈看了会很喜欢的。
她拎着包出来,季延晔已经坐在车上等她了。
见她弯腰上了後座,男人上下打量两眼,挑挑眉:“编剧的工作辞了?”
这好好的,怎麽开始咒人了?他的工作才辞了呢!
阮今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坐得板板正正,就是不想搭理他。
季延晔慢悠悠道:“没辞职的话,怎麽又要面试新岗位?”
阮今:“”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调侃她的衣着?
她忍着吐槽的冲动,还是不说话。
前座的司机并不是老刘,而是换成了蒋律师。
车子平稳的向前,之後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望着窗外的风景,阮今的注意力却渐渐跑偏,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倾听身边的一切动静,胡思乱想季延晔现在正在做什麽。
“金金。”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一次她下意识回头,目光撞入他浅色的眸子中。
“怎麽了?”两个人对视片刻,她才不情愿的开口。
“没什麽。”季延晔笑了笑:“就是想叫一叫你。”
阮今抿抿唇,重新又转回头去,莫名其妙,耳朵有些发烫。
季老爷子自从三年前开始,一直住在中心医院顶层的疗养病房。
他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又身患绝症,整个人瘦得就剩下一副骨架,薄薄的皮肉裹在上面,不成人形,但神志还清醒。
各项身体机能退化,其实早就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只是靠着昂贵的药物和医务人员劳心劳力的救治,才能勉强挨日子。
阮今看到老人的那一瞬,禁不住就有些心惊。
一瞬间又想,如果有一天她到了同样的境地,她肯定不会如此痛苦的活着。
高级病房内充满了淡淡的香薰气息,但仍然遮不住药味和病人身上陈腐的气息。
季延晔却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平静的转动轮椅向前,伸手取下了季老爷子脸上的呼吸罩。
转头问旁边的护士:“可以跟他聊几句吗?”
那护士点点头:“可以,但尽量简短些。”
季延晔低头望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并没有什麽伤心的神情。
他平静道:“不是一直想让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