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有听说过被饿死的农民,从来没听说过有饿死的肉联厂工人,工人家属会饿死的都不多见。

在漫长的计划经济时代,能掌握物资的单位生活的都相当滋润,冯家之所以时不时吃肉没被举报不是所有人都心善,是冯耀肉联厂领导的身份镇得住。不说人家自己买得到、买得起,就说邻里邻居的各家还指望冯家帮着买点计划外的猪肉,也不会上赶着做恶人。

郭通对这场景不要太熟,随意笑了笑,停好车子就要解袋子,但其实也不用他,有人很有眼色的过来帮忙了。

郭通一瞧,先到的竟是杨家的小子。

唔。他抬眼看了看冯令仪,掩下眼里的情绪,也没跟杨昭客套,不等他和邵轩将东西解下就转身回了房间。

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卷起袖子就往厨房去。

冯令仪看了她爷一眼,跟了过去。

她知道,外曾祖父一定把事情告诉爷爷了。

“昨儿说,刀功不错?”郭通看着她。

她笑笑,“还成,学了近二十年。”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取了快豆腐分好,“文思豆腐听说过吗?”

“嗯。”

“会做吗?”

“学过,”她坦言,“不过很久没做了。”

他让出位置,“试试。”

冯令仪仔仔细细洗了手,拿起刀后仿佛回到了当年练刀工的岁月,那会儿也像现在这样,爷爷也是站在旁边看着的,起初几遍指导得一丝不苟。

当然,今天他没说话,大概想看看她的手艺够不够的上他认定的继承人。

冯令仪想通关节后收敛了心思,拿起豆腐有条不紊的修边,切成厚度适宜的大小,而后一手持刀一手顶刀,手起刀落,不见半分迟疑生疏,将豆腐切成细如发丝的切面,行至最后,去掉尾端,浇了清水将沫汁冲去,又重复刚才的步骤,将薄片切成细丝。

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不能中断,不仅考验刀工眼力还十分考验体力。

若是水平不够的厨师,十块都切不出半块来,就是顶尖厨师,也不能保证一次就能切出一块豆腐来。

如果是在酒店,仅是刀工一项,不够顶尖的厨师都别想碰这道菜,火候的掌握更是难倒无数人,而知名酒店的大厨哪怕再懒,看到这道菜也会打起精神来的,否则被顾客叫骂起来,坏了酒店名声是小,丢了特级厨师的脸面是大。

冯令仪手稳得像杀了十年鱼。

不知什么时候挤在门口往里看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好似在看什么神迹。

有那有见识的,暗暗嘀咕,“这刀工,能去北京饭店应聘了吧?”

“那肯定啊。之前我去过北京饭店,点的文思豆腐都红色的。”有人应话。

“红色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文思豆腐里面也有加火腿和鸡肉的,但不多,看汤的颜色就知道了。好的文思豆腐是乳白色的,就是豆腐的颜色,水平不够的就没办法了,只能做出青色或红色了”

先前嘀咕的人不解:“为什么水平不够,做出来的就是青色和红色?”

“水平不够,切不够豆腐丝,就只能放菜丝或者火腿了,青菜放多了就是青色的,火腿放多了就是红色的。”

“啊,”这次说话的是邵轩了,“我以为是故意的呢,还觉得红色的更好吃。”

“如果是做别的菜,厨师估计宁可放豆腐,也不多放火腿。文思豆腐太考验刀工了,大酒店里一次要做好几份,刀工好的厨师忙死了也切不出那么多豆腐来,自然舍不得多放,小一点的酒店,只能是切出多少放多少,厨师累死了,能凑够一碗就不错了。”

当然,文思豆腐卖的也贵,两拳大的一碗汤就要四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