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担忧的,还有一事。
自那日后,沈全方如同人间蒸发。
城门守卒,天?枢各个?站点,以及散落各处的天?珺卫,竟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只要一日不寻着他,张钺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不过,只要寻着他,他便?是必死?的结局。
那日在清泉和十二卫众目之下,沈全方叛迹昭彰,难洗罪名,天?子震怒,特下了秘旨,若遇此人,立斩不赦,无需复命。
清泉因张钺对沈全方射出的那一箭,呈给天?子的密报中对他赞赏有加,说他不但没有临阵倒戈,还行了大义灭亲之举。
压在头顶多年的阴云一朝散尽。
如今天?珺卫终于彻底脱里了沈全方的掌控,权利尽归他所有。
只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徐闻铮这个?人了。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死?了。
忽地,张钺想起了清枝。
徐闻铮昏迷不醒,藏身在此处养伤,张钺也?只能隐匿行迹,不便?外出。夜深人静时,他常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不知道清枝在那里过得可还称心?
张钺想着,至少要等徐闻铮醒来再做打算。
就这般又苦熬了三日,张钺眼底都熬出血丝来。
今日,他刚给徐闻铮净了手,忽地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向他。
他猛地抬眼,正撞上徐闻铮清明的目光。
张钺赶紧喊来隔壁的莫大夫。
莫大夫舒了一口气?,“醒过来了,便?有得救。”
也?就在这一日,张钺收到消息,沈全方被擒。
戌时三刻,张钺单骑出城,直奔二十里外伪装成义庄的天?珺卫密牢。
地牢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渗水的滴答声在石壁间回荡,霉味混着血腥气?往肺里钻。
张钺举着火把,踩在湿漉漉的,散发着冰凉气?息的青石板上,一步一步,朝着最里面那间牢房走去。
沈全方身上的袍子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靠在还在透水的墙砖上,眼神如死?物一般。
瞧见有人蹲在自己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回应,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还是张钺先开了口, “沈大人,近日可好?”
沈全方终于脸上有了松动,缓缓朝他转过头来。
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浮起血丝,活气?还未漫到眉梢,就先在嘴角凝成个?狰狞的弧度。
沈全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将这次南下事件翻来覆去嚼了千万遍。
他历经?沉浮,一向忍常人所不能忍,为何偏被徐闻铮这个?还为及冠的少年,挑动内心最深处最嗜血的冲动。
眼下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沈全方太了解龙椅上那位的性子,宁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如今他败局已定,只是不知,留给他的是哪种死?法。
张钺这次倒是耐性好得很。
他将火把插在壁笼上,那焰火在潮湿的空气?中跳动,偶尔会滋啦一声,连带着火光摇晃,影子落在张钺的脸上,忽明忽暗。
“说起来,你还是我选出来的人。”沈全方的思绪被勾的很远,声音也?有些飘渺。
“外人都说我们亲如父子,但你对我,从不亲近半分。”
“亲如父子?”张钺冷笑一声,“这几个?字都让我觉着恶心。”
沈全方没吭声,只将后脑勺重重靠回石墙,并不辩驳。
有些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张钺问道,“你可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全方冷笑一声,“那你呢?若是哪日,你也?落得我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