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和小二小心翼翼地架着醉醺醺的徐闻铮出来,将他扶上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夫轻轻甩了了甩鞭子,马车缓缓从张钺身边行过,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他收回目光,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夜风拂过,带起几分酒后?的微醺气?息。
第二天,宣帝派来的使团发现张钺不见了,连个人影都找不着,活像凭空消失似的。
他们急急忙忙翻遍了整座城,四处打听,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众人干等了三天,最?后?实在是没辙,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复命。
一个月后?,清枝的食肆刚开了门,就有个年轻男人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
清枝正?对着账本,头也不抬,“客官,我们这儿刚开门,灶上还是冷的呢。”
那人走到清枝面前,声音清朗,“姑娘是这儿的掌柜?”
清枝这才抬眼。
来人一袭黑色长衫,身量挺拔,倒不像个寻常找活计的。她挑眉问?道,“客官有何?贵干?”
年轻人迎上清枝打量的目光,面容坦然,“你这儿可缺人手?”
清枝把账本往柜台上一搁,慢悠悠地,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年轻人跟前。
她微微仰头,目光从下往上一扫,这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黑衣利落,腰间束着一条宽腰皮带,衬得肩宽腿长的。她暗自撇嘴,自己站直了才勉强够到他下巴。
她双手抱胸,歪着头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儿啊?”
“张朝。”
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
清枝挑了挑眉,“都会些什么?”
张朝低着头,眼里?带着几分笃定,“掌柜的要什么,我就会什么。”
清枝轻哼一声,“行,那就留下来打杂吧。工钱日?结,一日?三十文,行吗?”
“行。”
他答得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清枝拿起一张抹布塞进张朝的手里?,又朝堂内努了努嘴,“那先把这几张桌子擦了。”
“好。”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抹布对折,挽起袖子就动起手来。
张朝三两下就拾掇完了桌椅,一抬头,瞧见清枝正?坐在柜台上对账。她眉头微蹙,左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右手捏着笔杆在账本上勾勾画画,时不时还咬着笔头嘀咕两句。
日?头从门外透了进来,照得她耳边的碎发毛茸茸的,明明是个娇俏的小姑娘模样,又摆出几分老板的架势。
张朝凑近两步,歪头瞥了眼她鬼画符似的账本,忍不住笑?了,“掌柜的,您这字儿怕是要练一练了,怕是只有你自己认得。”
清枝头也不抬,摆了摆手,“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横竖银子数目不错就成,管它好看难看。”
她说话间,笔尖上的墨点子溅到了账本上,她四处看了看,没找着趁手的纸巾或者旁的什么,索性拿起张钺的衣摆往墨点子那处粘了粘,“左右你穿的黑衣裳,瞧不出来的。”
郭大娘刚跨过门槛,眼睛就黏在了张朝身上,“哟,这位是……?”
清枝打断了郭大娘的话,一把拍在张朝肩头上,一脸得意?之色,“我新招的伙计,手脚可利索了!”说着还指了指刚才被张朝收拾过的大堂。
郭大娘眯着眼打量,笑?得意?味深长,“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
最?稀奇张朝的是两个店小二,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跟牛皮糖似的黏着张朝,一口一个张大哥叫得贼欢实。
这日?,清枝难得提早关门。
她咔嗒一声落了锁,将钥匙放进荷包里?,转头瞧见张朝还站在檐下。街角老黄牛拉着板车慢悠悠的晃过来,稳稳停在了食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