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神色一暗,冷脸扫向两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哥逼弟弟的?外室交房契的?!”
两个壮汉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那短命鬼既咽了气,这宅子自然该归我们老爷处置!”
清枝冷笑,“二位怕是不知道,秋娘的?大儿子此刻正在广府应试。若是金榜题名,你们这两个逼死了进士的?娘亲,怕是没好果子吃!”
两个壮汉忽地一愣,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便真?是如此,这宅子也该收回去。”
清枝挑眉,“怎么??这房契上写的?可是你们主子的?名号?”
见两人没回话,她又继续说道,“若是秋娘强占了这宅子,他早该一纸状子告到衙门?去了,何须派你们来做这等下作?勾当?”
秋娘此刻终于缓过劲来,她站直了身子。
“滚!”说着秋娘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两个壮汉身上招呼,“让他有本事就去告官!”
秋娘见那二人仍赖着不走?,转身冲进厨房,举着明晃晃的?菜刀就走?了出来。
壮汉见状,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出了门?。清枝快步走?到院门?口,一把将?大门?紧锁。
她与?秋娘四目相对,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清枝的?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秋娘身子一软,跌坐在条凳上,眼?中的?泪终于滚了下来。
“二郎他半月前突发急症,才三日?就去了。”
话到此处她已哽咽难言。
清枝默默递过一张帕子,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
秋娘缓了缓又道,“那正房夫人嫌我出身低贱,连灵堂都不让进,我原想着等老大考取功名,他们兄弟就能认祖归宗,谁知……”
“活着比什么?都强。”清枝握着她冰凉的?手,“你把两个孩子教?养得这般好,已是天大的?福分。”
秋娘擦了泪,神色渐渐坚定,“这事先别声张。老大在外科考倒也罢了,若是让老二知道,怕是要打上门?去。”
“王家到底是有官身的?人家,若闹将?起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清枝点头,手脚麻利地将?翻倒的?桌椅扶正,拾起散落的?物件归位。收拾完后,她说道,“若是家里周转不开,不如来我的?食肆帮忙?工钱我给你按月结。”
秋娘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我出身不好,韶州城里知道我的?事的?人可不少,我怕连累你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
清枝提起篮子,“做生?意就该堂堂正正,咱们凭本事吃饭,大大方方的?就成。”
秋娘怔了怔,眼?角的?细纹渐渐舒展开来,“成!明日?一早我就来。”
清枝点头,提着篮子出了秋娘家,她推开自家院门?,只见小院静得出奇,二哥果然还没回来。
她懒懒地搁下篮子,坐在院里的?矮凳上。
晚风吹得晾衣绳轻轻摇晃。
清枝托着腮帮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院门?。
……
此时徐闻铮正策马疾驰在北上的?小道上,马蹄扬起一路烟尘。
暮色中,青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狠狠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昨夜离开清枝的?屋子,徐闻铮和衣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三岁时的?光景。
“祖母,这些字好生?无趣!”他嘟着嘴,把字本推得老远。
祖母便坐在他身侧陪他玩儿组字游戏,她温暖的?手掌覆着徐闻铮的?小手,带着他在乌木字盘上游走?。
“三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