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瞪了他几秒,最终冷哼一声,抓起手机,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之后,房间里重归死寂。
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电视里无关紧要的广告噪音。
又休息了两天,商陆才回到医院上班。
消毒水的气味依旧,白大褂穿在身上却只觉得空荡冰冷。
推开办公室的门,却见常队已经等在里面。
男人脸上带着未散的疲惫和哀伤,看到他,沉默地点了点头,递过来一个不大的密封纸盒。
“宁岁安同志的遗物。”
常队的声音沙哑,“她……没什么亲人了,整理出来的遗物也就这些。我想了想,或许只有交给你最合适。”
“前几天你不在,所以一直没机会交给你。”
商陆的手指僵了一下,缓缓接过那个轻飘飘的盒子,仿佛有千斤重。
打开,里面东西寥寥无几。
而底下,静静躺着的几样东西,却瞬间刺疼了他的眼睛
一个磨掉了颜色的旧易拉罐拉环,是他十七岁那年,笨拙又认真套在她手指上的“戒指”。
旁边还有几样他早已遗忘的小物件,一枚他丢了的校徽,一张他画给她涂鸦的糖纸……
他的指尖发颤,拿起最底下那个略显陈旧的笔记本。
前面零星记着些琐碎日常,字迹时而潦草时而工整。
直到他翻到最后面,呼吸骤然停滞
整整十几页,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句。
只有密密麻麻、反复书写的一个名字:商陆。
不同的笔迹,不同的力道,有的清晰工整,有的狂乱潦草。
仿佛记录着主人在无数个日夜里的挣扎、思念、和无声的呐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痉挛。
常队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用证据袋小心装好的照片,递给他:“这个,她一直贴身放着。”
商陆接过。
照片已经很旧了,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白色的底纸,显然曾被主人无数次拿在手里摩挲观看。
那是他们少年时为数不多的合照,他别扭地看着镜头,她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偷偷攥着他的衣角。
而此刻,照片上,属于她的那张笑脸上,浸染了一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突兀的……血迹。
第十二章
商陆的目光死死胶着在那张照片上。
暗褐色的血迹浸染了半张照片,恰好覆盖了宁岁安笑靥如花的那半边脸颊。
他捏着照片边缘的手指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薄薄的相纸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手腕生疼,连带着心脏也痉挛般抽痛起来。
记忆如潮水涌出。
他想起那次在医院,医闹者挥刀朝他砍来,是宁岁安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手臂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也溅了几滴在旁边惊慌失措的傅紫堇手臂上。
他当时做了什么?
他一把推开几乎站不稳的宁岁安,冲着脸色苍白的她厉声呵斥:“你的血有多脏自己不知道吗?离远点!”
他那时只想着傅紫堇不能有事,却完全忽略了。
飞溅的血液接触完整皮肤根本毫无风险。
而他脱口而出的话,对宁岁安而言是何等残忍。
他又想起她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背景音嘈杂,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似乎想说什么。
可他却连宁岁安最后想跟他说的话都没有听完。
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痛,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