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视线尚未聚焦,便看见她侧身望著自己。发丝轻垂,眼神静静的,唇角却带著一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喉间一哑,声音还带著睡意:「妳醒得真早。」
她轻轻应了声,手还落在他掌中,指节紧扣,自始至终未曾抽回。
他望著她,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昨夜那句话……不是试探吧?」
她没立刻答,只是轻轻回握他一指,语声柔得几乎融入光中:「我若要试,早在第一夜便试了。」
他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像是终于卸下一层什么。他俯身,额头抵上她额,声音低低的,像风穿林叶。
「我知。」他道,「所以,我昨夜才肯全信。」
她望著他的眉眼,眼底微漾,像一口终于平静的湖,映出他也映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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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麓军寨。
天光未破,营帐静肃如山,营火沉熄,只余风声掠过帷幕边角,悄然卷起夜气。
一封自京中急送的密旨方才开封,墨痕未干,字迹沉冷。主将与副将对立而坐,案上摊著一道以「皇权钦令」为首的加急令。
「新任军司正即日南调,将以钦差身份入驻北麓副哨,整编兵籍,清点边防人数,查察有无遗漏。」副将低声念完,声线压得极低,手指却不自觉紧攥信纸边角。
帐内一时静得只听见风。
主将缓缓抬头,眼中寒意凝重,冷声开口:「军司正,凭什么插手边防?」
副将神色铁青,应道:「密旨下达,盖著蕊王之印。他手握兵权,御令亲发,哪里还需要问为什么?」
主将嗤笑一声,声音低沉:「整编是假,夺权是真。他是要在我们脚底下先挖坑。」
副将望向帐外昏黑天色,沉声道:「若副哨落他手中,边营形同被断其脉。」
外头骤起一阵冷风,营旗猎猎作响,仿若早预警这一场权谋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