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子。

赫连澈瞧着这副光景,只觉好笑,拿只野猫当爱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满室都是呛人灰尘,唯有床头一盏鎏金掐丝珐琅玻璃座灯,玲珑剔透,洁净得仿佛不属于这里。

“他整日除了抱这只猫咪,就是擦拭这盏灯。”丫鬟立刻出声解释,生怕赫连澈误会她们有帮忙打扫屋子。

赫连澈走过去,二话不说拿起座灯,狠力摔在地上。

“啊”男人惨叫,如同没命般扑了过来,嘴里喃喃,“我的灯,我的灯……”

他的手指按在碎片上,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红,却不知痛,依旧在那里嚷,“敏嫣最喜欢的灯,怎么办,碎了,碎了……”

“咔嚓……”

只闻指骨断裂之响。

赫连澈没有收力,军靴依旧猛力踩在那双红血淋淋的手上。

男人脸颊早已痛得变形,喉咙呻吟嘶鸣。

他也会觉得痛么?

赫连澈冷笑,浓浓恨意在眸里如火燃烧。

这男人当初为了那个叫敏嫣的前清格格,不惜弑父杀弟。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一出生就无父无母,被人嘲讽为丧门星。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应受的。

……

与破败古宅相比,梁城司令部依旧金煌璀璨,与自己儿时记忆一般清晰。

赫连澈同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汇报军情。

这场仗即使打了大半年多,伤亡再惨烈,他也总算凭一己之力拿下葛州,距离北平又近一步。

至此,支援他的外国势力希望他能领军冲进北平,而南北政府又发来委任状,授予他莫大的政治身份,希望永军能承认政府的合法地位,两方和平共处。

为此,他不得不走过场,来找叔父赫连钺商讨。

军务正议至一半,忽听门外侍从官敲门,快步进来压低声道,“司令,旧宅递话,说是那位受惊了,现在发高热,闹得厉害。”

赫连澈感觉到叔父眸光,骤然朝自己冷冷射来。

“每次你一回来,他都会出事。”

赫连澈抿唇,懒得解释,只是凝神望着面前愈渐沧桑的男人。

他突然意识到曾经叱咤风云,百战余威的叔父竟垂垂老矣。

他手臂的肌肉再也不会硬实的鼓出来,他的形象,再不似幼时般高大不可撼动。

那个强壮到可以将自己单手抱在怀中,指着树上黄澄澄果子说“叔父驼澈儿摘枇杷”的男人,竟苍老得这般迅速。

时光果然不曾为任何英雄豪杰停留。

然而在他老去的岁月中,自己却羽翼已成,再难动也。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取而代之,成为永军名副其实的总司令。

“澈儿。”男人唤他小名,“其实你小时候,你大伯他也甚为疼爱你。你的名字亦是……”

赫连澈冷漠截断男人话,“叔父,若没事,我想去拜见小婶。过会子我还要动身回宛城。”

男人望向他,眸里有分明凄楚的神色,半晌,方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

宛城马场,绿草如茵。

远处有男女在赛马,红旗飞舞,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咻”一声飞了出去。

赫连澈打马追上前,冲着前面颀长身影喊,“风子。”

“吁”

凌子风掉马转身,见唤自己的正是两年未见的赫连澈。

他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要纵马往前追赶。他怕曼卿一人骑马会出事。

“风子,来赛场马么?”男人朝他主动示好,“如果我赢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只听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