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站在车旁的女人道,“曼曼,我给你捕只兔子,过会烤兔腿给你吃。”

苏曼卿郁郁寡欢,纤纤指尖扣着汽车外壳,只是冷睇他一眼,遂后飞快低眸,什么话都不愿说。

郊野苍茫,一望无际。

有野兔从田间窜出,男人直飞追上前,扯帽放鹰,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的利落好看。

半空中,座山雕两翅伸展成线,倏得,两爪朝下凶猛一扣,那只猎物便已然昏迷。

他将那只鲜血淋漓的兔子捧到苏曼卿面前,像稚童讨要奖赏似说,“曼曼,你看我猎到了第一只兔子。”

高大英挺身姿巴巴立在寒风中,就等着她开口夸他。

曼卿侧眸去瞧男人手里抓着的野兔,肚子凸隆,胸腹毛发几近全无。她知道只有怀孕的母兔,才会用嘴拔掉自己毛发,给即将出生的小兔宝宝做窝。

她咬着唇,哀怨说,“这只兔子怀孕了。”

赫连澈怔愣,心想,这兔子怀不怀孕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女人还不夸自己?

他可是捕到了今日的第一只兔子。

第一只诶。

“你连怀孕的兔子都不愿意放过么?”曼卿没等他开口,直接从他手上夺过小兔子,摸了摸它脑袋,似是安抚。

暖雪迅速取来帕子和创伤膏,主仆俩便站在那儿,细心为兔子包扎伤口。

母兔睁开疲惫双眼,朝他们“格嗤格嗤”叫着,似乎在表示着感激。

“没事的,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不会再有坏人抓你了。”曼卿哄着兔子,小声说。

然而即使说得再小声,也清清楚楚传进他耳朵。

赫连澈脸色骤然如雷霆滚过,又舍不得朝她发脾气,只是呆站在那里,独自生闷气。

过一会儿,见她还不愿搭理自己,更是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霞光四倾,天畔金芒淹没团团厚重云翳。

其他军官笑逐颜开归来,皆手提几只猎物,收获颇丰。厉害的,如杨安兴,腹部缠了累累一圈野兔,黄的,白的,灰的……应接不暇。

杨安兴见赫连澈两手空空,只是黑着脸陪在苏曼卿身旁,不由惊讶问,“少帅,您的猎物呢?”

他记得少帅向来是玩鹰好手,怎么会连半只兔子都抓不到。

赫连澈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悄悄伸手,勾起小女人如玉冰凉的手指,攥在掌心焐热。

算了,只要她喜欢就好。

0110 枕损钗头凤(14)

月色皎然。赫连澈屏退左右,非要带苏曼卿去逛梁城夜市。

曼卿不愿意赫连澈牵她手,便让暖雪给自己烧个暖炉,揣在怀里兜着。

两人绕着护城河毫无目的散步,北风烈烈,将曼卿的蔷薇粉织金羽缎斗篷,吹得飘然起舞。

时光凝滞,彼此静默无语。

赫连澈努力想从脑海里挖出些关于梁城的童年记忆,说给身边小女人听,可是绞尽脑汁,却只剩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然而这些片段中没有欢乐,没有温暖,并不适宜告诉她。

“去吃饭么?”他想了半日,提议道。

曼卿摇头,她不愿同赫连澈共处一室,倒不如两个人在外面逛着,路上有这么多人,心底终归还安些,因此只是说肚子不饿。

两人又默然走了一会儿,遇到迎面走来的小孩,欢天喜地,各个手上提着一盏花灯。

赫连澈想到以前小女人说过,因为家里穷,买不起兔子花灯玩,便拉着她斗篷,七弯八拐,找到卖花灯的小摊。

准备将功赎罪,让她忘记他在郊野抓兔子残暴一幕,买个小灯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