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菀低下头,忍了又忍,可最终还是没忍住。
豆大的泪忽然从她红热的眼眶中滚下来,滑过惨白的脸颊。
压抑不住的低弱哭音从李姝菀唇缝流出,除了小的时候,李奉渊再没见她露出这样难过的神色。
她忽然落泪,李奉渊只当她受了惊,抬手将她抱入怀中,温柔安慰道:“没事了,菀菀,别怕,别怕。”
温热的体温透过盔甲传至脸颊,李姝菀强忍的情绪终于再压抑不住,她抬手抓着李奉渊的盔甲,哭声闷在他胸前,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眼泪不断涌出,渗入他身上染血的盔甲缝隙,洇入他胸口的衣裳。
她哭得那样悲伤,又那样痛苦,如同幼兽在他胸口悲鸣,几乎叫李奉渊心碎。
他眼眶渐渐红了,抬手温柔地抚着李姝菀的发,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菀菀,哥哥在这儿。别哭……”
他不知道,李姝菀哭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心疼他。
第190章 | 0190 (190)不想嫁了
盛齐四十九年,秦王铮反,兵夜至元极宫,太子领兵平乱。秦王母姜锦挟帝,簪杀之,后与秦王畏罪自焚元极宫。
元极宫的雨下了一夜,血也流了一夜。将士、宫人,一千三百多人的血命在史书中,凝成的也不过短短几十字。
自此,太子祈伯璟继位,改年号元启。
随着新帝继位的消息,祈铮的请罪书也昭示天下,而罪书中所述的包括姜文吟在内的一众乱臣贼子则在新帝继位的三日后于午门外斩首示众。
而这乱臣贼子中,有多少是当真参与了谋反,又有多少人是祈伯璟借机清理的秦王余党,又有何人说得清。
宫乱当夜,杨修禅持太子令带兵围姜府,拿姜文吟入狱,行刑这日,亦由他亲自监刑。
刑场上,不乏有人当众喊冤,然终究难逃一死。十几颗人头落地,染了他一身血腥气。
杨修禅入宫交过差,回家脱下带血气的官服,沐浴更衣,换了身常服。
祈宁不在房中,杨修禅问过下人,听说杨惊春与她在后园赏花,便去寻二人。
姜锦与祈铮乃祈宁的母兄,她亲眼见二人火焚而亡,心气大伤,这些日夜里辗转反侧,常难入眠,即便睡着,梦中亦常惊醒。
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亲人惨死,即便杨修禅巧舌如簧,亦不知该作何安慰,他能做的,也只是多陪陪她。
他到后园时,杨惊春与祈宁静静坐在八角亭中,出神地望着园中落花,就连杨修禅近了也没发现。
他走到祈宁身边,轻轻握住她一只手,拢入掌心,柔声问:“在看什么?”
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上来,祈宁愣了一下,抬头看来,见是杨修禅,她面色松缓了些,但什么也没说,只将身体轻轻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她不想开口,杨修禅便也不多话,就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祈宁近来泪眼愁眉,杨修禅心疼得也跟着吃不下饭。然不知为何,自宫乱之夜后杨惊春亦是成日萎靡不振,心里不知揣着什么伤心事。
杨修禅从没见她焉儿巴成这样,之前只当宫变之夜她受了惊,然而这都好些日了,她不见好转,反倒越发死气沉沉。
他看向歪着脑袋靠着柱子发呆的杨惊春,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关切两句,忽而,却听杨惊春冷不丁开口道:“哥,我想离开望京。”
她话一出,杨修禅倏然怔住,不明白这话从何而来。
杨惊春说话时并没有看杨修禅,仍望着眼前园林,她语气平静,显然思虑已久,并非一时兴起。
杨修禅仔细看着她,见她神色认真,也正了容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