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挡在他面前,身后跟着几个跟班。
他就是这儿的“牢头”,人称“强哥”。
“新来的,特务?”
强哥目光在沈浩然身上扫了一圈,像在打量案板上的肉。
“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汉奸卖国贼!”
他一脚踢翻沈浩然面前的饭碗。
飘着几片烂菜叶稀粥,混着地上的黑泥,糊了一地。
“听说你嘴很硬啊?不管你嘴多硬,在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他用那只踩过粥的脚,指了指地上污秽。
“给我把地舔干净!”
身后跟班们发出一阵哄笑。
沈浩然抬起眼,静静看着他。
“强哥,这地上的土比碗里的米还多。你确定让我舔?”
他慢悠悠补充道:“别回头再告我偷吃劳改农场财产。”
监舍瞬间一片死寂。
强哥脸上横肉猛地一抽,随即恼羞成怒。
“你他妈找死!”雨点般的拳脚落在沈浩然单薄的身上。
沈浩然蜷缩身体,护住要害,任由疼痛撕扯每一寸神经。
这点痛算什么。
比起秦诗月和沈浩军给他的,差远了。
这些账,他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第二天,沈浩然被罚去采石场砸石头。
麻绳像砂纸,把他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
监工的鞭子时不时抽在背上,火辣辣疼。
“动作快点!你这个特务,还想偷懒!?”
沈浩然机械地挥动铁锤,仇恨是最好的支撑。
它让他忘了饥饿,忘了疼痛,只记得一件事。
活下去,报仇。
就在沈浩然快累脱力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采石场铁丝网外。
是秦诗月。
她的腿脚不方便,斜靠在柱子上。
她穿着干净的干部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这里的肮脏格格不入。
那张沈浩然曾爱到骨子里的脸,此刻写满了虚伪。
“浩然,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叹了口气,好像沈浩然只是个不懂事孩子。
“你听我一句劝,把罪认了吧,啊?”
“只要你认了,我爸会想办法让你减刑,早点出来。”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甚至带上一丝“温柔”。
“到时,我们……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沈浩然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扶着粗糙的石壁,艰难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重新开始?”
沈浩然走到铁丝网前,隔着冰冷铁丝看着她。
“从哪儿开始?从你烧掉我的录取通知书开始,还是从你亲手把我送进这人间炼狱开始?”
沈浩然的眼睛里充满仇恨的火焰,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口混着血沫和沙土的唾沫,狠狠地淬在她脸上。
她干净的脸上,顿时划出一道屈辱的痕迹。
她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秦诗月!”沈浩然声音嘶哑干涩,却无比清晰。“把脸擦干净!”
“不然,我怕你下地狱时,阎王爷都嫌你脏!”
她脸上的虚伪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