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默几秒。
秦诗月低沉声音响起:
“妈,我知道。当年也是我残了,他才肯入赘咱家。但我对他只有愧疚。”
“我心里爱的一直是浩军。小时候和浩然走得近,也是为了能多接触到浩军。他现在又是大学生,城里人,和我更有共同语言。”
“等我腿好了,去公社上班,我就和浩然说开。我会养他一辈子,但……名分和爱,给不了了。”
沈浩然站在门口,心疼得痉挛。
回来路上,他还在想是不是误会。
当亲耳听到这些话时,沈浩然彻底崩溃了。
原来他沈浩然,从头到尾,只是个照顾她、安抚她、等她好了就一脚踹开的工具。
四年悉心照料,半生青梅竹马,就像一个笑话。
沈浩然忽然笑了,笑中带着大滴眼泪砸落。
他们说对了,他确实对上大学有疙瘩,因为他有一身傲骨。
他转身离开,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想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心累了的沈浩然,才缓缓走到家,径直回了房间。
他从砖缝铁盒里,拿出那封国家核物理研究院高伟强老师的亲笔信。
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累着睡着了。
第2章
第二天一早,沈浩然起床去地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吃早饭时,秦诗月坐在轮椅上,看着沈浩然,眼神复杂。
她主动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给沈浩然,语气惯常温和。
“浩然,累了一天,快坐下吃饭。这肉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她动作自然,温柔。
若非白天听见她们的话,沈浩然几乎又要沉溺了。
他扯扯嘴角,没说话,默默扒饭。
这时,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弟弟沈浩军穿着雪白的确良衬衫,拎着崭新的牛皮包进来。
“哎呀,做什么好吃的?村口就闻到香味了!”
他一进门,像个男主人,自然地坐在秦诗月身边,眼睛瞟向沈浩然,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诗月姐,我这件衣服好看吗?今天去县里了,刚发的布料,我妈特意为我做的。”
秦诗月眼睛瞬间亮了。
“好看,浩军你穿什么都精神好看,像电影明星。”
她赞美毫不掩饰,眼神痴迷爱慕,是沈浩然从未见过的。
秦母也眉开眼笑凑上去:
“哎哟,我们浩军就是不一样,读了大学,气质就是好。哪像农村糙汉,只知道围着犁耙转,一身汗腥味。”
她的话像针,扎在沈浩然心上。
沈浩然低头,假装没听见,眼睛却不自觉红了。
沈浩军得意瞥了沈浩然一眼,毫不避讳地抢过秦诗月手中的筷子,夹走他碗里的肉,吃了起来。
“诗月姐,你对我最好了,知道我就爱吃这个。”
他放嘴里,吃得满足,声音带着亲昵。
秦诗月非但没生气,反而宠溺笑:“就你嘴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熟稔亲昵的姿态,刺痛沈浩然的眼睛。
沈浩军从不叫秦诗月嫂子,总是亲昵的唤她“诗月姐”。
从前沈浩然只觉他不懂事,如今想来,这每一声,都是在向自己宣誓他正牌丈夫的主权。
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沈浩然再也待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他放下碗筷,借口身体不适,回了阴暗窄小的房间。
身后,传来她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