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最后一片时,指尖被金属边缘划破。
血珠滚出来,她却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把碎片码好,放进托盘。
顾栖迟不喜欢凌乱,她记得。
电视里正在循环播放那条新闻。
顾氏集团继承人顾栖迟将于七日后与沈氏千金沈明栀举行订婚仪式。
画面里沈明栀挽着顾栖迟的臂弯,珍珠白的裙摆扫过红毯,格外般配。
看着看着,姜晚凝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砸在地毯上,慢慢消失。
她转身走向衣帽间,从最底层抽屉里翻出一部旧手机。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照出姜晚凝眼底疯狂的决绝。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未命名的号码,她盯着那串数字,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微微发抖。
“谢夫人,我答应去给你的植物人儿子冲喜,七日后我会准时到达A市。”
第二章
沈明栀没有离开,在姜晚凝不能踏入的主卧休息了整整一晚。
主卧那扇黑胡桃门后,沈明栀正睡在顾栖迟的枕上。
那枕头是她亲手晒过、拍松、薰过冷杉香的,如今却盛着另一个人的呼吸。
她忽然想起昨夜,主卧的门半掩,灯光像蜜一样淌出来,她抱着换洗床单站在阴影里,听见沈明栀软声撒娇:“栖迟,我冷。”
然后是顾栖迟低低的笑,带着病态的哑,却温柔得能滴水:“那就再过来一点。”
门合上前,最后一瞥,是沈明栀披着他的衬衫,领口敞开,锁骨上一点吻痕像枚崭新的印章,盖住了她姜晚凝十五年所有卑微的妄想。
第二天暴雨后第一缕天光刚渗进餐厅,姜晚凝端着最后一笼蟹粉小笼进来,手指被蒸汽烫得通红,却仍垂眼把盘子摆在顾栖迟惯坐的位置。
他胃寒,蒸笼要离他最近。
却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坐下的却是沈明栀。
女人一袭珍珠灰晨褛,指尖挑着一张烫金请柬。
沈明栀把它推到桌沿,笑纹温软:“凝凝,七天后一定要来我和栖迟的婚礼呀。”
那声“凝凝”,亲昵得几乎带钩子。
姜晚凝指尖一颤,蟹粉小笼的汤汁便晃出来,在雪白桌布上晕开一点油黄。
她下意识抬眼去找顾栖迟。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的位置,正慢条斯理扣袖扣,铂金的冷光顺着他腕骨的线条往下滑。
顾栖迟背对长桌,嗓音没回头,却精准地落进她耳里:
“她没资格参加。”
很轻,很淡,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姜晚凝低头,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去接请柬。
卡片边缘锋利得像新磨的刀,她的食指指腹立刻被划开一道细口。
血珠滚出来,恰好砸在“敬邀”那两个字上,红得刺目。
顾栖迟终于回身,阳光从他背后切进来,给他镀了一层毛边金,却照不清他的神色。
他目光掠过她指尖的血,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又极快舒平。
那一蹙太短暂,短暂到姜晚凝几乎以为是错觉。
就像从前每一次她为他试新药过敏,他也是这样,先皱眉,再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明栀嗔了一句,抽出丝绸手帕就要替她按。
那手帕上有栀子香,是顾栖迟惯用的洗衣剂味道。
姜晚凝本能地缩手,血珠便甩了出去,溅在请柬的鎏金边框。
顾栖迟的眸色终于动了动,他几步走过来,指尖捏住她手腕,动作快到带起一阵风。
力道很重,重得她腕骨发疼,可下一秒他又松了,仿佛她是一截烫手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