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有一阵莫名的心慌,随即沉静下来:“生育需求……还是算了,直接摘掉吧。”

专家很耐心地解释:“精/子冷冻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国内国外都有大量应用。现阶段可能没有需求,十年后,二十年后,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高俭苦笑:“二十年后我就是老光棍,糟老头子,还生育需求。”

专家大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公事公办地说道:“建议你回家跟家属商量一下,我帮你约了下周的增强CT和核磁。如果要穿刺取精,尽快决定。”

“家属……没有家属可以吗?”

专家的眼光同情到无以复加。“实在没有的话,找个愿意签字的朋友,最好有公证书。”

“好。”

高俭站起来走出诊室。似乎这里和华正医院也没什么区别,拥挤的人群,焦虑的表情,连楼下的花坛都差相仿佛。

他在花坛边坐了一会,将血检、B超单夹在病历本里,小心地放进包的里侧。

阳光有点刺眼,一脑门全都是汗。过路的小女孩拿着一个脆皮冰激凌在吃,旁边的母亲愁容满面,脸上却是挤出来的笑。真像当年的梁宁,他忽然想。

有人在兜售气球,粉色的大气球上印着喜羊羊、灰太狼,小猪佩奇。

小女孩叫道:“妈妈,我想要佩奇。”

母亲犹豫了几秒,“宝贝,妈妈回头给你在网上买两个,比较便宜。”

小女孩很懂事,不哭不闹地继续坐着吃冰激凌。高俭站起身来问,“气球多少钱一个?”

“十块。”

他也分不清哪个是佩奇,就将上面印着猪的都拿在手里,一共四个,扫码付了四十块钱,将气球送到小女孩手里。“送你的。”

她又惊又喜。母亲吃了一惊,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立即从女儿手里抽出气球:“怎么可以拿陌生人……不认识的叔叔的东西。”

他深深叹了口气,掉转头大步走开了。

创伤骨科的病房里来了几位客人,陈晓菊带队,领着方谨和郑祥进了郑爱妙的病房。

逼仄的病房立即被填满了。陈妙茵正在旁边看着女儿打点滴,惊喜地站起身来,“欢迎欢迎。”

陈晓菊的眼光落在郑爱妙的腿上,脚踝处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她心疼地问道:“是不是特别疼啊?”

“还好。”郑爱妙很淡定,“里面打了两颗钉子,就像订书机一样把韧带固定在一起。过两年钉子会自己吸收,就找不到了。”

方谨耸然动容,“太可怕了。”

“多刺激啊。”郑爱妙在头顶比划着说道:“这里的医生又高又帅。我也想当医生,那个麻醉姐姐特别酷。”

“那得不怕血才行。你胆子大,还可以。”陈晓菊笑道:“方谨可看不了这个。”

方谨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陈晓菊拿出毕业证书递给她,“真遗憾你没来参加。老师和同学们录了视频给你。还有一些卡片,我都带来了。”

郑爱妙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在电话手表的屏幕里出现,都说着早日康复。卡片上画着太阳、草地和欢笑的朋友们。她懊丧得眼圈都红了,“毕业照也没有我。”

“现在PS技术可高级了,不用担心。已经把你的照片P上去了,谁也看不出来。”郑祥笑着说。

“我也不能跟你们去美国了。明明路书都做好了,我特别期待。”

“没关系的,等你好起来,咱们寒暑假可以再约。”

陈晓菊看方谨闷闷不乐,很大方地拍拍他的胳膊,“你可以干点别的,比如吹个曲子。”

方谨从包里取出长笛,开始吹“友谊地久天长”。方谨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