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恢复。抗抑郁的药也得吃起来。

病人家属躺在狭窄的陪护床上,背部和头一起疼得要命。刚刚凑钱交了住院费,荷包已经空了,明天……她不敢想。

她心里涌上来一些恨,一些怨,一些嫉妒,又或者还有残存的一点爱,搅合在一起,混沌地压在身上。

叮地一声,手机响了。她打开看,是一条微信。

“姐,我理解,我不会发表这篇论文的,不要担心。我最近也生了病,在焦急地等待结果。就好像生活突然就脱了轨,一切都不正常了,可还是要挣扎着在黑暗里找一条路出来。就像天天在往山上搬石头,有时候以为自己想开了,下一秒那些焦虑的事又跟了过来。做病人已经很难了,做病人的家属会更难,他们放下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被迫扛起了一切。就算身心俱疲,也要强打精神承接所有的负面情绪,拼命维持正常的生活,也会有不安、无奈、孤独和委屈憋在心里。我知道这很辛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厉害。术后恢复是漫长的,坚持就是最大的意义,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只要明天比今天好,这就是希望啊。”

她将这条微信看了一遍,又走到窗前看了一遍。眼泪直往下流。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好,哭过了之后继续咬牙活下去。

在方维和卢玉贞的家里,两个人沉默地坐着。

他率先开口了,“这也是写给我看的吗?”

“是的,方大哥。”她含着泪点头,“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他眼圈渐渐红了,两个人紧紧拥抱,“会好的。一定会的。”

忽然门响了,他俩连忙分开。方维擦擦眼泪去开门,两个孩子愉快地走了进来。

“爸,阿姨,咱们全家去旅游,能多带几个人吗?”

方维茫然地问道:“谁啊。”

郑祥推一推方谨:“你快说啊,盘算好几天了。”

方谨很羞涩地开口了,“爸,我问了一下陈晓菊,她说暑假有空。”

方维头皮一时都炸起来,“不是,小姑娘要去,得问父母同不同意,你这……千万不能这么干。”

“就是她也带父母去。”方谨连忙解释,“两家一起。”

“那还好一点。”方维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也行吧,两辆车还有个照应。欢迎欢迎。”

郑祥又说道:“那如果还有人呢……”

“啊?”

“晓菊问了郑爱妙,她也想去。”

方维这下有点为难了,“人家是豪门,消费水平跟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大合适。到时候她住五星级,咱住汽车旅馆,玩不到一块。”

“现在快破产了,不是豪门了。”郑祥解释道:“她说先打听一下咱们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