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不太合适?”

听到背后的声音,霍兰因猛地攥紧了口袋里正盘着的徽章。

这个徽章是霍兰因从他师傅的尸体上摸来的,作为为同伴们报仇雪恨的证明。上面的纹样没有人认识,霍兰因觉得没那么简单。

收容并训练孤儿,将其培养成间谍或杀手,又输送到世界各个地方,这不是仅以这老登一人的能量便能运作的,只是很难探查到其背后的人物或者组织,作为老登手下唯一一个健全活着的人,霍兰因为求得一个答案花掉了大部分存款。

作为唯一的线索,这枚徽章霍兰因一直带在身边,但此时此刻,与其想早已咽气骨头都成渣子了的邪恶老登,甚至不如偏过头去看

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从背后搭在他的左肩上,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走了过来,和他靠得很近。其实干霍兰因这行的最忌讳背后站人,只是他已经自我麻痹到不想管。

“没事,没想什么。”霍兰因干巴巴地回答,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是吗?”朝离不置可否,“放轻松。”

“这段时间你似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浅淡的冷香缠绕而来,背后人轻飘飘的吐息打在后颈,霍兰因目不斜视地打量着面前的门板,好像上面画着蒙娜丽莎或者圣母玛利亚,很有参悟价值的那种。

“不算,这样在保护您的安全之外我有更多时间思考。”

搭在他肩膀的手抬起来靠近着霍兰因的脖颈,苍白的指尖最后停在喉结的一寸远。

“刚刚似乎有人讲,自己什么也没有想。”

靠近又抽离,朝离缓步绕到霍兰因身侧站定,“虽然自相矛盾不需要理由。”

“对啊,其实有些事情,挺没必要的。”霍兰因这句话不知道在指什么,“您真的想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他微不可察地挑起半边眉毛。

“也许不是了。”

“那看来自相矛盾确实是不需要理由。”霍兰因看向朝离,他很少真正和这人对上视线,“没什么不合适的,因为我只是想去门外抽根烟而已。”

高大颀长的青年调整了一下站姿,脸上没有一贯玩世不恭的散漫,缺少的光线锐化了他本身就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与面部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只能看清他眼中另一个人的倒影。

黑暗的房间里,朝离面色平静:“那便去吧。”

“……谢了。”霍兰因从口袋里翻出空了一半的烟盒,转身离开他想离开很久的房间,在夜晚的空气里,低头,打火,一气呵成,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自由和解脱感。

那截香烟随意地夹在霍兰因指间,只是他一口也没有抽。直到燃烧到了一半,才迟迟递到嘴边,深深呵了口气,升腾的烟雾模糊了此刻霍兰因眉眼的神情。

他自己承认,夏天的逼话无可避免地影响了他。

讨厌吗?困扰吗?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呢?(夏天的原话)。

身为刀口舔血的恶人,他没有资格在道德上审判朝离的为人,又何谈讨厌。只是霍兰因不喜欢出离于他人生计划外的任何东西。霍兰因本来就是个各种欲望极低的人,手机屏幕裂了都没想过换,甚至不怕死。很久之前十全的一个任务,要杀死的目标躲在深山的村寨里,狭窄的巷道里全是拿着当地土制刺刀的村民,其中一人是练过的,那一刀刁钻的角度只要刺中老加,他百分百会死,而如果霍兰因挡下,自己死掉的概率只有五成。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挡了那刀,现在腰上还有伤疤。

在霍兰因余生的规划里,仅有报恩和追仇,他在杀死师傅的时候便已不再愤怒,但他需要给他死去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