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一只让娘做。
肉啊,平常村里人就算抓到了也是拿去卖钱,他却舍得吃,难怪长那么壮。
肉就算放在白水里煮汤都能香死人,我娘手艺还好。先煎一煎,煎出油,再放自己做的豆酱进去炒,等水把肉焖开,我就像小狗一样,围着锅边不停地嗅。
吃点香味也是赚到了呀。
别人的肉,娘决计连一块都不会贪,看我馋得难受,就在锅里放点自家的萝卜白菜,我们借他一点肉味,也过了把嘴瘾。
可过了没两天,青山叔叔又上了我家的门。
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我刚给他送完当天的肉,他端着一个碗,里面有一只鸡腿,一只鸡翅,还有几块肉。
端来了,就倒进我们的白菜萝卜里,指着我说:「我吃不完,小孩子长身体,必须吃肉。」
娘立刻就想用筷子挑出来:「这年头,哪有人嫌肉多的,青山兄弟,你要这样,我不敢给你做饭了。」
青山叔叔按住碗,就不让娘把肉挑回来,倔着脸说:「不给煮,我就吃糊肉,煮糊了,我也送过来。反正小孩不能不吃肉。」
娘不信邪,不再帮他煮饭,可他真的每两天就送一份糊糊的肉过来。
忒难吃,还不回去,我们还得捏着鼻子吃。
这么倔的叔叔,娘只好把饭又捡回来烧,可是她把每天的线画短了,三天,才画十文钱。
12
就这么送着送着,大雪飘下来了。
雪盖到小腿那天,我送了今年最后一顿饭,剩下的,只能开春了再接着算。
可第二天就有人在门口咚咚咚地敲,青山叔叔举着一块腊肉,不好意思地看着娘:「我不让小珍送饭,自己过来吃行不行?」
外面白白的雪地上,是一连串深深的脚印,那能让我跌倒的雪,在他脚下听话得不得了,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