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聿的目光渐渐变得模糊,大滴大滴浊泪滴在屏幕的碎缝中。

次日,他来到那个小山坡。

那棵黄葛树的叶子已经落光。

远远眺望,一道细碎的银色光芒闪耀在枝干间。

没了树叶遮挡,傅淮聿很轻易地发现,走近,取下了那条项链,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夏季万物茂盛,唯独他们种下的那颗黄葛树的树枝光秃秃,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像一个掉光了头发的矮子。

这里好像有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树叶簌簌响起,静得只有风声和他的呼吸声。

傅淮聿看着自己手中的项链上的戒指,这竟然是当年沈郁雾送给自己的那枚。

所以甚至不久前,她还来过这里,亲自将项链挂上去吗?

小小的银戒仿佛灼热着他的掌心。

他从来没想过,这条项链,沈郁雾竟然一直保留了这么久。

他以为她早就扔了。

他以为她早就忘了。

他以为......

傅淮聿收紧了五指。

一树一人,就这样安静地伫立。

树和戒指就这样等在这里,带着沈郁雾曾经来过的痕迹,等着他拆开这封过期的信。

傅淮聿轻轻摸着树皮,很难想象这棵树该怎么样过着它反季节的生日。

这里风景很好,微风不燥,视野开阔,重要的是,沈郁雾长眠在这里,就再也不会痛了。

他蹲下,挖了个小坑,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白瓷放在里面。

“郁雾。”

傅淮聿开口,喉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可是真的开了口,却又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他的手指摩挲在盒子上,满眼忧伤和眷恋。

半晌,低低的嗓音响起。

“我很想你。”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吹过的风。

傅淮聿又拿出那条项链,轻轻地放在了盒子旁边,轻柔得像是怕扰了沈郁雾的清梦。

“有我和树陪你,不孤独。”

道完别,他开始埋上泥土。

曾经那个带给他欢笑、悸动,又赋予他失望,悲伤的沈郁雾,如今化为了一捧轻轻的灰,被他亲手埋在了这片黄土之下。

好像慢慢开始试着接受这个结局。

傅淮聿席地而坐,像个老朋友一样和她话家常,说着分别的这些年,自己过的生活。

“京市的天气一向很好。”

“我也很想你。后来变得忙起来,思念也会见缝插针地袭来。”

“我的确忘了这棵黄葛树。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不过我记得高中的榕树,你还记得吗?”

傅淮聿轻轻勾起唇角,珍贵的回忆结束时,那道浅浅的弧度也消失。

“一辈子......确实太短......”

他轻声呢喃着,忧伤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黄土上。

半晌,傅淮聿才重新站起身。

“好了郁雾,我要走了。”

“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得到的回应是没有回应,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处,然后决然地下山离开。

回到京市,傅淮聿名下的财产都已经变卖得差不多,公司也已经换了总裁,至于傅父的遗嘱遗产,他不继承,也不会为他养老。

现在,他终于可以去自首。

警局的同 志面面相觑,做完笔录,核对完证据,将傅淮聿扣押了下来。

那天也同样阳光正好。

大院里的榕树叶随风摇曳,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得发亮。

一如十八岁那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