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缱绻, 望若初见。
大?抵是期望太高,梦做得太美,从云端跌落下来,摔得更惨,心也?更痛。
新婚夜,他率轻骑千里奔驰迎幼主归。
生子那日,他远在凉州以八千精锐抵御八万北戎大?军。
再归来,一身的伤,最招惹女?子的那张俊脸,也?破了好几个口子,高雅尊贵的晋世子何曾有这样狼狈脆弱的时候,在床上,一养就是小半年。
这半年,也?是他在她身边,待得最久的一段时日,然?而,他最关注的依然?不是她,而是只会在床上哼哼找母亲要奶吃的幼子。
他会握着不及他巴掌的小脚丫子,轻咬一口,逗得幼子咧开无牙的小嘴,笑得欢实?。
她只能如是安慰自己,孩子是她生的,他看重孩子,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后来,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会说会走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找娘,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父亲回了没,待到读了书,习了武,胆子也?愈发大?了,将将十岁,就挎着父亲给他做的小刀,离家出走,寻父去了。
说得太多,也?走了一段路,桑柔停在一株海棠树下,这里有石桌,也?有凳子,桑柔寻了个位子坐下,才不管她身后的男人,就连一句场面的问?候也?不想。
晋擎倒也?不在??x?意这些虚礼,他自己也?寻了个凳子,与桑柔对桌而坐。
桌面不大?,桑柔的样子,晋擎慧眼如炬,看得清清楚楚。
花下美人,人却比花更娇。
偷得浮生半日闲,晋擎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的时刻,和一名?瑰丽少女?漫步在花树下,听?她讲述她的梦境,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故事。
以后也?不会有了。
郎心如铁,此?时,又?软得一塌糊涂。
想着她梦中的自己,以及他们?的儿子,晋擎素来幽冷的目光里浮出一点柔光,缓声道?:“他是个好孩子。”
好吗?桑柔不置可否。
孩子似他,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他当然?觉得好。
但为妻为母,有个不着家的夫婿,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桑柔只觉得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年里,她几度寻子,跑遍了大?江南北,几度九死一生,最危难的那一次,和侍从走散,又?染上疫病,烧了整整三天,险些就被当地?村民拉出去烧了,后来怎么活过来的,是桑雅随夫经过那里,正巧碰到了,救了她一命。
她待桑雅不同,也?是记着上辈子的救命之恩。
桑柔心里是苦的,上一世的她太过贤惠,不想男人看到自己抱怨的模样,因为后院里爱抱怨的女?人,通常都?是最不讨夫君喜欢的。
但这辈子,她想通了。
不到四十的年岁,她就积郁成疾,郁郁而终,苦了自己,旁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既如此?,她为何又?要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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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怨,所有的忿,借着这个梦,桑柔悉数倾诉了出来:“表哥觉得,有了这个梦做预警,我还能嫁给你吗?我又?怎么敢嫁!”
这个问?题,晋擎给不了答案,因为他不是桑柔梦里的那个男人,未必会如男人那样。
但有些事,又?确实?符合他的性格。
倘若天子真的病死在那日,那么,太子身为储君,必然?是要迎回的。
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迟疑。
但有了桑柔这个梦做预警,晋擎必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天子要殁,也?不能殁在他的新婚夜,太子也?必须早些接回。
晋擎不想说些虚无缥缈的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