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腰肢款摆, 步履轻盈地入到屋内。

葱绿薄烟纱袖衫,下搭月白百褶裙,一头丰盈乌亮的青丝蓬松如雾, 只在发端斜插着一柄玉兰簪子, 黛眉开娇,眼波如水,红唇似瑰, 肌肤羊脂般柔嫩, 明明只作寻常打扮, 浑身散着一股慵倦气息,却仍是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瞧直了眼睛,再难挪开。

谢霁好美人,无论雌雄, 只要瞧着顺眼, 便愿意亲近。

此刻进来的女子长在了谢霁的审美?上,胸口堵着的闷气如云烟消散大半, 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在心底酝酿, 只能?将桑柔更专注地打量, 似在揣摩女子的身份, 和?自己此时的处境。

青芷见人不闹了,总算松了口气。

“这?就是我家小姐,你的救命恩人,你若不是女子,我们还未必能?收留你, 总不能?为了救个人,让我家小姐名声受损, 背个私藏外男的污名。”

是以,谢霁想在这?里安生养伤,那就只能?着女装,不然桑柔只能?把她送走。

形势不如人,谢霁如何不满,此时此刻也只能?妥协。

谢霁先前遇到伏击,被兵器打到内伤,吐了不少血,又躺了好几日,没怎么喝水,喉头仍有股黏滞的腥味,声色干哑道?:“小姐可否告知家门,待我大好,同家人取得联系,必有重谢。”

青芷似是不解,咦了一声:“你那玉佩当?谢礼已经够了,多?的就不必了。”

这?人伤得不轻,内外伤不少,郎中把能?用的好药全都用上,收的诊金也高,这?玉佩,青芷自认她们收得心安理?得。

谢霁轻抿着唇,看了青芷一眼便转开,对着进屋后就没怎么吭声的桑柔道?:“说来惭愧,当?时形势所迫,身上带着的钱财又在路上丢失了,不得不拿玉佩说事,这?位小姐看着也是大户出身,应当?能?够理?解,这?玉佩乃我母亲所赠,我从小就带着,不是寻常物件能?比的,小姐搭救之恩,我必当?加倍酬谢。”

这?玉佩瞧着是名贵,但桑有为送过?桑柔更好的,桑柔并不眼热,拿着玉佩,也只为引出话头:“我确实能?够理?解,长者赠,不能?辞,也不能?丢,但你说要谢我,也只在口头,你来自何地,是何出身,家中有何许人,我一概不知,这?酬谢,又该如何说起。”

谢霁心道?这?小娘子看着柔美?软和?好说话,实则不是省油的灯,精怪得很。

原本还想糊弄过?去,随意编造个身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谢霁轻咳了一声,唏嘘道?:“我的出身,说来有些离奇,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

桑柔却是一脸不在意:“不论高低贵贱,是人总有个出处,你不说,又怎知我会不会信。”

这?女人,当?真不是个善茬。

谢霁瞧着被美?人握在手里的玉佩,实在舍不得,情急之下,脑子一转,豁出去道?:“小姐不知,我出身于江东谢家,是谢四郎的双生妹妹。”

“原本姑娘出自名门望族,可谢家名满天下,世人都知谢家主母只生了一个儿子,再无别的子女,你这?个双生妹妹又是从何而?来。”

桑柔话里的戏谑,让谢霁微微窘然,但已经开了头,这?戏就得继续唱下去。

“你们外人只知我兄长,又哪里知晓,我生来就和?兄长相克,曾有高僧断言,我和?兄长不能?同处一地,否则,我们兄妹二人,必有灾殃,你看,我兄长才来寻我,我就落难了,兄长自己也下落不明。”

谢霁言之凿凿,有模有样地说得极为诚恳,桑柔有所触动,险些就要信了。

目前,她只发现了谢三有可能?在城中,至于谢四,至今未探到任何消息,显得神秘极了。

但桑柔也没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