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 活到这把岁数, 很多事情早就看淡,也不想见场面太僵,于是打起了圆场,催促着开始下一个议题。

这回曾菀主动发问,对着桑柔道:“不知晋侯夫人认为,女为悦己者容,对,或不对?”

清谈最大的特点,便是阐明立场,不得模糊概念企图和稀泥,要么对,要么不对,然后再阐述自己的理由。

可这句话,答对,或不对,在桑柔看来,都有点武断,难道女为悦己者容,就不能为自己容。

晋沐秋微微蹙眉,将曾菀扫了一眼,压下身体的不适,提了提气,正想一笔带过。

然而桑柔脑子一转,开口更快,又不疾不徐,有条不紊道:“我倒觉得,这话问出来,前头该加一句,先为自己容,再为悦己者容。自己都不能让自己欢悦,又如何悦人。再者,我始终认为,女子要更爱惜自己,不管容貌美不美,相由心生,内里充实了,谈吐不俗,气质提升上去了,自然就容光焕发,与众不同了。”

一时间,场内静得鸦雀无声。

就连先前对桑柔嗤之以鼻的陈留郡王夫人,这回也用正眼,仔仔细细地将桑柔打量,这等盛容这般年岁,能有这悟性,确实不简单。

曾菀想说点什么,可红唇微张,竟然发现,她除了认同,说别的都是画蛇添足,因为这女人已经把话说到满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曾菀表现出极为谦逊的一面,朝桑柔低了低头:“晋侯夫人果然乃内秀之人,胸有乾坤,可载日月,倒是我显得鄙薄了,这话原也不该提的。”

“倒也不至于,”久未出声的云阳郡主这时候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晋侯夫人只是较为幸运,日子过得顺遂,自然看得更开。”

说这话,云阳郡主亦是感慨颇多,想到她那负气远嫁的女儿,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人世间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过得好与不好,最终都得自己受着。

一展开,话题就多了,关于女子在这世间如何过得更为顺遂,又有更为激烈的讨论。

有的妇人认为相夫教子,获得夫家的认可,最重要。

然而有的妇人却道,手里有钱,不靠婆家,才是硬本事。

尤以槐州州牧夫人和樊城总兵夫人辩得最激烈,一个嫁妆丰厚,有底气,反倒认为相夫教子,才是妇人本分,而另一个出身清贫,则认为女子的底气,除了来自男人,更多还得靠自己。

自打晋擎实质掌控了这大半江山后,刺史一职便被撤销,如今一州最大的文官也只能是州牧,而武官则为总兵,一文一武,图个平衡。

是以,这二位夫人身份上旗鼓相当,口才也难分伯仲,你来我往,辩得面红耳赤,停不下来。

桑柔看戏似的,将将起来的瞌睡虫又跑了个干净。

晋湘直呼过瘾,激动得拍手:“天呐,我好想说点什么,又怕说得不妥,她们联合起来怼我。”

桑雅先前同人辩过一轮,脑力所剩无几,听到这话,一脸紧张地瞥向晋湘:“你可别,把嘴闭好,就已经在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