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 晋琛就要启程回武训营,这一别,又和家人数月不能见面。

是以, 端午前日, 桑柔叫下人把食材都准备好,她要亲手包粽子给儿子吃,为此,儿子他爹又少不了地吃味, 心情不快。

即便男人不满, 仍拗不过自己夫人,被桑柔拉着一起给儿子做吃食。

曾有大文豪胜赞扬州洪府粽子,其曰:娶顶高糯米,拣其完善长白者, 去其半颗散碎者,淘之极熟,用大箬叶裹之, 中放好火腿一大块, 封锅闷煨一日一夜, 柴薪不断,食之滑腻温柔,肉与米化。

桑柔规规矩矩地照做,却是叫晋擎去捣碎米, 切火腿,再填料到折好形状的粽叶内,用棉线一圈圈缠紧。

二人都是新手, 不太熟, 桑柔拿着书, 一边念,一边指导晋擎如何做。待一个粽子初初成型,尚且能看,晋擎搁到蒸笼内,一转身,却见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女子,竟然拿着小铜镜在打理鬓边碎发。

这到底谁在做事,说又在玩。说一套,又做一套,他的夫人倒是坦然得很。

面对男人慑人的注视,桑柔不慌不忙地把镜子收回衣襟内,仿若无事地夸:“侯爷当真厉害,不仅有才华,武学了得,就连包粽子也这么灵巧,略教几下,就能完全上手了。”

不过---

桑柔态度极软和:“怀远如今口味变来变去没个准,为了防止白做,不如侯爷再多包几种馅的粽子,让怀远多尝几种味道,兴许就有他特别喜欢吃的那种。”

合着儿子的命,才是命,儿子的爹,只配劳碌命。

见男人面色似有不虞,眸底微沉,桑柔轻声一叹:“可怜我家怀远,过两日就要远行,吃那些难嚼又涩口的菜干,我们做父母的,却不能对孩子好点。”

见男人沉默下来,桑柔心知有戏,忙打发下人再去多备些食材,譬如蟹黄、红枣、赤豆、鲜肉等,甜的咸的各来几样。

晋侯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只是单纯的想打个下手,为何到最后,成了拉磨的苦力。

待到端午这日,各式花样的粽子摆上了桌,晋琛一眼看过,受了点宠,更多是惊。

晋擎却好似看不懂儿子此时的烦恼,将各式粽子挑一个到儿子的碟子里,一个碟子不够,那就多装几个,直到晋琛身前的桌面摆得满满当当,老父亲面上才有了笑意:“你母亲一片爱子之心,劳碌了大半日,你若不吃完,岂不有愧。”

闻言,受之有愧的倒成了桑柔,拿过一个粽子剥开后,亲手喂到儿子嘴边:“这些粽子,都是你的父亲一点点放馅包的,可不容易了,你得多吃,不然你父亲要难过的。”

父母的爱太过沉重,他一时之间,并不能接受太过,但对上母亲希冀的目光,晋琛接过粽子,默默吃了起来。

这顿饭后,他怕是得多练两个时辰的功才能克化。

一家三口,依旧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晋琛吃相斯文,不紧不慢地,才将将吃完两个,便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神色,低声道自己想去趟恭房。

桑柔忙关切地问如何不舒服,很急么?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可不能忍,大病都是小病忍出来的。

晋擎难得打断桑柔,挥手让儿子快去。

待到儿子脚步匆忙地走远,桑柔转过头,打量着若无其事的男人,稍顷,才迟疑地道:“侯爷包粽子时可有净手?”

这话问得实在伤感情。

晋擎淡然不再,眼尾微抽:“夫人叫的水,盯着我净手,且换了两道水,夫人难道不该最清楚我的手干不干净。”

男人的反问,桑柔讪笑:“我只是说说而已,夫君莫放心上,夫君做事,最靠谱不过,我最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