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拂袖而去,重重摔上了密室的门。
沈画棠被关在密室,无人送水送饭,只能靠着一点冷水磨墨,日夜不停地抄写佛经。
不知抄了多久,写了多少,直到手指磨破,手腕肿痛,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刚回到冷清的芷萱院,她便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忍冬几次三番出去求请太医,却都被驳回,传话的人只说:“大人吩咐了,夫人需要静思己过。”
下人们的议论隐隐传来:
“大人真不给请太医啊?夫人烧得这么厉害,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唉,谁让夫人差点害死崔姑娘呢?大人正在气头上,也正常。”
“可……可夫人毕竟也是明媒正娶的原配,三年了,最后落得这般下场,也太可怜了……”
后来,不知怎么,这些风言风语竟传出了府外。
谣言经过口耳相传,不断发酵变质,最后竟成了“崔家女狠毒,尚未过门便撺掇谢太傅苛待原配,连病重都不给请太医”。
谢清晏得知后,再次怒气冲冲地闯入沈画棠房中。
第九章
彼时沈画棠高热刚退,浑身无力,正虚弱地靠在榻上。
他话里满是失望与质问:“我上次与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为何又要派人散布谣言,中伤栖雁?你可知这些流言蜚语让她受了多大委屈,哭了多久?”
沈画棠本就病体支离,好不容易才熬过高热,此刻面对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只感到无尽的疲惫。
她连辩解都觉得无力,只低声道:“我这些时日连房门都未曾出过,实在不知什么谣言。”
“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栖雁有如此大的恶意?我早已警告过你,不要再伤害栖雁!既然你屡教不改,便休怪我无情!来人!”
他下令,以沈画棠“蓄意造谣,破坏崔姑娘清誉”,将她吊在院外的悬梁上,吊足一夜!
让全府上下都看看,以儆效尤,日后谁再敢非议崔姑娘,便是此等下场!
沈画棠没有力气反抗,也无力反抗。
她像一片破布娃娃,被人用粗糙的绳索捆住手腕,吊在了芷萱院门外的悬梁上。
夜风寒凉,吹在她虚弱的身体上,伤口和被吊扯的关节痛彻心扉。
她被吊了整整一夜,受尽屈辱和痛苦,直到天明才被放下。
经此一事,沈画棠心死如灰,更加不愿再见谢清晏与崔栖雁一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太傅娶亲与沈画棠出嫁的前一日。
夜里,谢清晏忽然来到了芷萱院。
他看见沈画棠沉默地坐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侧影单薄而寂寥。
他恍惚间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好好打量过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三年,只依稀记得她嫁进来第一日的模样,与如今相比,像是褪尽了所有鲜活的色彩,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灰白。
他将一份和离书放在桌上,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仍带着疏离:“这是和离书。明日之后,你我便再无瓜葛。答应给你的补偿,已悉数装入嫁妆,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望你……日后与萧世子好好过日子。”
他顿了顿,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我真心爱重栖雁,盼能与她白首偕老。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我们各自……各自安好。日后,若无必要,便尽量少见面吧,免得栖雁多心。”
沈画棠始终垂着眼眸,平静地听着,末了,只轻轻答了一个字:“好。”
谢清晏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异样情绪,他深深看了她许久,最终只是道:“……保重。”
然后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