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道贺声瞬间将他包围。
他接过下人递来的酒盏,强压下心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与宾客周旋寒暄。
崔栖雁已被送入洞房。
酒过一巡,他正待再去敬酒,府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慌乱马蹄声,伴随着某种不祥的骚动!
一名身着侍卫服饰、满身尘土的男子不顾一切地冲破宾客人群,脸色惨白,快步走到他面前,甚至来不及行礼,便直接凑到他耳边,气息不稳地急声低语:
“大人不好了!沈、沈夫人的送嫁队伍在城外遇袭!花轿被劫,现场……现场发现大量血迹!沈夫人……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哐当”
谢清晏手中的白玉酒盏脱手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方才宴席上的一切声响、宾客的笑脸、满目的鲜红……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他耳边只剩下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和侍卫那句不断回荡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梦中的山雾、她的眼泪、那句决绝的“我要走了”……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的浮现,让他快要头痛欲裂。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的一把攥住侍卫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十二章
“大人!您要去哪儿?!”管家失声惊呼。
满堂宾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惊疑不定地聚焦在骤然失态的新郎官身上。
谢清晏脸色惨白,甚至顾不上摔碎的酒杯,抬步就要往外冲。
“清晏哥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呼自身后响起。
崔栖雁不知何时自己掀开了盖头,泪眼婆娑地站在内堂入口:“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宾客都在看着呢……”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谢清晏被不安扰乱的的理智上。
他脚步猛地顿住,攥紧的双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抖。
是啊,今日是他的婚礼,满堂宾客,皇亲贵胄,他不能就这样抛下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
走回崔栖雁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栖雁,别多想,我并非要丢下你,只是……画棠她毕竟在府中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在外遇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我只是……需要去安排人手追查。”
他温声安抚着,承诺绝不会离开,会陪她完成所有仪式。
崔栖雁依偎在他怀里,抽泣声渐渐小了,只是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依旧攥的很紧。
接下来的合卺酒、送入洞房、招待宾客……
谢清晏如同一个被丝线操控的木偶,麻木的完成着每一个步骤。
他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应对着众人的恭贺,可心早已飞到了城外那片血腥的现场。
是谁?谁会对她下手?她一个即将和离、嫁与他人的女子,碍了谁的眼?
婚礼的喧嚣终于逐渐散去。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谢清晏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刺目的喜服,心底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急切和不安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烧得他坐立难安。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芷萱院,推开了那扇他三年来都极少踏入的房门。
屋内冷冷清清,属于沈画棠的物品大多已搬空,只剩下一些不便带走的旧家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味道。
他一步步走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环视着这个他从未真正留意过的房间。
难以想象,过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