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清垂着脑袋，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抵在铜镜上，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灵芝说着。

“时清……我……”

灵芝不知道沈时清为什么会如此的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就像是祂说的那样，若是他不愿意，祂也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陪伴他度过百年后再离开。

不老不死，傲游各个世界，这难道不是人类最梦寐以求的么？

为什么祂说了以后，沈时清会是如此的……愤怒？

说是愤怒，又不仅仅是愤怒的模样。

更像是一种愤怒过后的无奈和无所谓。

对于人类的感情，灵芝已经了解了很多，就像是沈时清说的那样，祂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很完美的人类了。

但是祂不懂，为什么沈时清会如此生气？

是因为祂在发情期做的那些事情么？

还是说……祂将卵放到了他身体中的事被发现了？

灵芝小心谨慎的看向沈时清的腹部，又小小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

祂特意将其隐藏了起来，沈时清不会发现的。

“时清，你……”

灵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沈时清像是放弃了一样，回头看向祂。

“灵芝，可以去帮我拿些饭菜么？我有些饿了。”

沈时清的表情正常到灵芝感觉到了非常商量的不适。

那微笑的弧度，明明没有什么，祂却就是感觉很不对，非常的不对劲。

灵芝想要询问原因，但是一个抬眼的功夫，祂就看到了沈时清的眼神。

这种眼神……祂，看到过。

沈时清对于所有人都是温柔且随和的，就算是对待他的仇人，也是如此。

但是这种温柔，当然格外的不同。

灵芝已经不怎么记得那是祂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沈时清面对祂是何种神情了。

但是祂知道沈时清看祂的眼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那样的温柔又充满了爱意，是带着温暖又含蓄的柔情，是想温水一般的暖洋洋。

但是如今……

那温柔的眼神变的宛如寒冰，那暖洋洋的视线中没有了爱意，只有毫无波澜的敷衍。

就像是……看那些朝臣一样。

灵芝突然害怕了。

人类的情感总是充满变化的。

就像是那些新婚前海誓山盟的爱侣，也会在婚后变成怨侣。

祂知道，但是祂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祂和沈时清的身上。

因为祂知道，在沈时清的心中，祂是最特殊的那个，时清是喜欢祂的，那么他当然也会爱上祂。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成为冤侣，他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但是如今，祂看着沈时清眼神中的冷漠和敷衍，灵芝突然害怕了。

为什么？

为什么沈时清会用这种眼神看祂？祂做错了什么吗？

灵芝后退了一步，有些恐慌的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祂突然很害怕，害怕沈时清对祂说，他厌恶祂了，祂怕自己突然就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

于是，灵芝做了一个胆小鬼。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又关闭，房间中只剩下了沈时清一个人。

他静静的站在那铜镜面前，有些嘲讽的勾了一下嘴角。

镜中人是他，又不是他。

人和妖，竟然如此简单的换了个身份，多么可笑。

而他，竟然要为这妖物生下孩子。

多么可笑。

他竟然会相信妖物的话，怕是早在他留下灵芝后，就被迷惑了心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