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栀不知为何,很是想哭,盈在眼眶中的泪唰唰地往下坠,哭咽着,“疼…”
齐晏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收了些的力道,单手捧着齐栀的脸颊,用拇指擦着她眼角决堤的泪,“对不起,弄疼你了…”
她声音和煦,若不去瞧那双眼睛里的执拗,好像真的很容易被她此刻的温柔骗到。
但齐栀知道,这所有的温柔不过是一时的假象,若让她不满,她还是会失控地捏着她的下巴,说着逾越的话,甚至…
“多晒晒太阳,总归是好的。”齐晏低着头,为她整理凌乱的裙摆。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窗的纸照向屋内,笼罩在两人身上。
齐栀垂眸瞧着齐晏头上的那支玉簪在日光下闪着光,如此,才后知后觉地知晓了,齐晏将她抱来此地,是为了让她晒太阳。
可她,早在五年前,就只活在了廷尉府那个见不得光的地下室里。
她虽披着光鲜亮丽的服饰,享北齐皇室的尊荣,却本质上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偷了原该属于旁人的一切。
她不知来路,亦无所归。
她只知,既连皇兄二十年来的温柔与宠爱都可以是假的,那她又如何敢信齐晏这般阴晴不定之人。
且不知自已如何入了她的眼,还是即使将皇兄逐出宫中,她亦是不满,还想用自已去羞辱于他呢?
那齐晏怕是要失算了,若皇兄真那么在意自已…她也便不会沦为今日这般境地。
齐栀双臂环膝,思绪泛空时,眼前却又突然递来一本书,那本她坐在床头捧了小半日,却是一个字也没看下去的话本子。
她懵懂地抬起头来,瞧着齐晏,不解其意,怎这人刚还颇有恼意地朝着她低吼,这会子又好似来哄她了一般。
“不看了吗?”齐晏将另一只手中的毯子盖在她身上,自已却是倚坐在外间小榻的扶手上,随意翻着那书。
齐栀以为,齐晏会嘲笑她,却不想她开口问道,“既没心思看,可要我读给你听?”
齐栀呼吸一滞,瞧着齐晏并未回话,她并不觉得以齐晏的性子,会喜欢她这些话本子,亦不觉得看似有些疲惫的她,会有此心情。
所以,那和煦的声音又在空荡的外间响起时,齐栀的面上有了一瞬间的诧异。
齐晏自恢复身份后,便始终着女装示人,她身量高挑,五官相较于女子而言,更偏硬朗。
齐栀自小便见她着男装,只觉两者之差下,让她更惧齐晏的,反而是齐晏为女子这一事的本身。
既是女子,又怎会那般心狠手辣…
她收回视线,垂眸盯着榻边的地面,渐渐地也听入了神,这书里讲得竟是一国公主痴心错付,含恨而终的故事。
小公主自幼与一母同胞的皇兄相依为命,两人相互依偎,苟活于宫中,却在无人教导的成长期,不由地互生爱慕。
两人皆知这有违世俗,怕是天理难容,小公主有意疏离,可胆大妄为的皇子一次次地将小公主圈进怀中。
皇子轻哄着,“不是说最爱皇兄,什么都依着皇兄?怎如今却舍得叫皇兄夜不能寐,日日受着相思之苦?”
“可我们…”小公主哪里听得了这话,不由红了双目,想说两人不该如此。
可是皇子将人抱得紧,委屈哽咽着,“可别往皇兄心口戳刀子了,相信皇兄,我们永不分开,好不好?”
“皇兄只有你了…”小公主心知两人不该如此,可皇兄这一句话,只叫她心疼又落泪。
她自小受皇兄照拂,亦知皇兄为保她天真,独自承受颇多。
原本她眼里心里也就只皇兄一人,每年生日,她的愿望也不过是盼着皇兄安康罢了。
她舍不得他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