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国一危矣。

那日一后,我就病了。

太医说是急火攻心,给我开了两副药,嘱咐我好生养着。

养病期间,有不少人来探望。

魏骁来过几次,都被我以怕过了病气为由拒在了门外。

其实是心中羞愧。

我口口声声要和他一起整治朝纲,可没想到,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不住。

大概是见我气色太差,渐有流言,说我病入膏肓。

祖父一听就急了,忙递了牌子进宫。

我有心从他嘴里打探消息,便让他们进来。

谁知他带着杜琴愫,话里话外,是担心我不中用了,怕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宠,所以要再送一个女孩进来。

杜琴愫也是个蠢货,一改前几日的唯唯诺诺,递上杯茶来就喊我「贵妃姐姐」。

等见到魏骁从门外进来,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我简直被气笑了,喝了口茶呛得咳嗽好几声。

「朕怎么不知道,朕的后宫贵妃就能做主了?」

祖父赋闲在家多年不见天颜,跪在地上磕磕绊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骁笑眯眯地把他拉起来,下一刻就喊来内侍把他们拉出去杖责。

「贵妃确实可以做朕的主,不过你这孙女太丑,伤到朕的眼了。」

我默默地把被子拉到头顶,唉,一群奇葩亲戚,更丢人了。

魏骁像无事发生一般,拉下我头顶的被子。

「世人追名逐利乃是常态,今日是你身边的人,明日就可能是我亲近的人……」

「你要做的,是竭尽所能拨乱反正,何须羞愧自惭,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我深有所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魏骁说得对,何必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11

月底沈昱带着全部证据回来时,我和魏骁已经摸清了大部分官员的情况。

如他所说,这其中亲缘关系盘根错节,多数舞弊的官员甚至不是为了自家子侄,只是牵扯在这一张网里,挣脱不开罢了。

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一下子问罪满朝半数以上官员。

到时法不责众,反而不能根治沉疴。

魏骁干脆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引导他们互相猜忌,谁都想着做唯一知道真相的那个人,恨不得把对方踩死。

当以其他罪名将几个重臣下了大狱后,剩下的人终于觉察出问题。

他们蠢蠢欲动,开始暗地谋划。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于是,赏花宴又办起来了。

这次格外盛大,除了女眷还邀朝中官员。

沈昱也在受邀一列。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将近半年。

他瘦了许多,好似大病一场,官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见我盯着沈昱,魏骁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听说你曾苦追沈太傅多年?」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都是陈年旧事了。」

「沈昱此人……」

魏骁放下酒杯,指尖轻叩案面。

「看似清冷,实则高傲,追在这种人身后,会很累。」

如今再提起往事,我心中早就没了波澜。

刚才看沈昱,不过是好奇他怎么会瘦成这副鬼样子。

若是他当初打马游街时是这副模样,想来就不会惹得那么多贵女春心大动了。

「今日……陛下还有闲心说人家坏话。」

魏骁被我怼得哽住,难得看到他吃瘪,我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