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关着,她想起后墙有个小窗,她扶着墙走到窗边,刚要推开,就听见墙外传来暧昧的低语。
是裴云潋的声音,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声,柔柔弱弱的,正是季初荷。
“就让我留下吧,我身子已经好多了,能帮着照看孩子。”
“你刚生产完,该好好歇着。”裴云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可我不放心孩子,也不放心姐姐……我和孩子身份卑贱,但要是气坏了姐姐的身子就不好了,况且,这几日姐姐被禁足,我也正好能来照顾你。”
沈长清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他把季初荷接回府了。
裴云潋叹了口气,声音终于带上了温柔:“你总是这么懂事得让人心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我也能少些烦扰。”
沈长清的手僵住,心脏猛地一缩,像被冰锥狠狠贯穿,连呼吸都成了酷刑。
他曾经亲手报了她父母的仇。
如今,却把她的仇人接回府,甚至让她抚养他们的孩子。
墙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低低的笑语混着亲吻的水渍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在冰冷的墙角缩成一团。
她心痛得快要窒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还有三天,裴云潋。
三日之后,我再也不要你了。
第四章
沈长清坐在窗边,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她起身想回到榻上,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屋子起了火。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着火了!快来人啊!”她大喊,声音嘶哑。
下人们慌慌张张地提着水桶跑来,可火势太大,刚泼上去就被吞没了。
火熊熊烧过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她这边。
沈长清往后退了退,浓烟钻进喉咙,呛得她直咳嗽。
“长清!”裴云潋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惊慌。
他似乎冲了过来,但并没有找到她,脸色大变:“你怎么样?我带你出去!”
沈长清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气息微弱地叫了声“救命”。
可她眼睁睁看着,裴云潋刚要跨进门,身后突然传来季初荷的哭喊:
“裴郎,我的脚……我动不了了!”
他身后,季初荷摔倒在地上,捂着脚踝,疼得脸色发白。
火光映在她脸上,楚楚可怜。
“裴郎,我好怕……”季初荷哭着伸手。
接着,裴云潋的目光在她和季初荷之间转了转,眉头紧锁。
火越来越大,房梁眼看就要塌了!
“长清,你等我!我马上回来救你!”
他咬咬牙,转身抱起季初荷,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长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
她十三岁那年染了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只有裴云潋守在她床边,亲自喂药,自己也被传染,高烧了三天三夜。
那时他说:“长清,我绝不会丢下你。”
可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她留在了火场里。
火舌卷着热浪扑过来,沈长清却觉得,浑身像浸在冰水里。
心痛得像被生生撕裂开。
浓烟越来越浓,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偏院的床上,浑身无力,高烧还没退。
窗外传来裴云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查清楚了吗?火是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