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人都看得出侯爷失了魂,只有找回夫人这件事,才让他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

知情的下人们纷纷唏嘘。

早知此日,当初何必对夫人那么心狠呢?

直到某天夜里,季初荷忽然让人来喊他,说是孩子出事了。

裴云潋来到偏院时,正看见奶妈抱着孩子手足无措。

那孩子浑身布满红疹,哭得脸都紫了,和上次发病的模样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裴云潋的声音发紧。

季初荷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我不知道啊,下午还好好的,到入睡时不知道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奶妈颤声插话:“侯爷,今日奴婢什么也没有给小公子服用,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小公子又发病了……”

裴云潋的动作猛地顿住。

上次孩子发病,他认定是沈长清的绣品有问题,禁了她的足。

可如今,没有沈长清的东西,孩子照样起了红疹。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怪了她。

是他被愧疚蒙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受伤。

“闭嘴。”裴云潋的声音嘶哑,眼中的神色骇人极了。

季初荷还想说什么,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闭了嘴,抱住了孩子。

他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

黑暗里,他摸到床底的木箱,打开时,一股陈旧的木头味飘出来

沈长清把属于他的东西扔了,可在他这里,却也存着一份属于沈长清的。

最底下,压着块褪色的帕子,边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是沈长清十岁那年给他绣的。

那时他们住对门,他总爱抢她的点心。

她红着脸气鼓鼓地说“我再也不理你了”,第二日两人却又和好了。

她把绣好的帕子塞给他,红着脸说,“我娘说了,这个寓意好呢,我给你也绣一个”。

旁边放着半块干硬的麦芽糖。

这是十三岁那年瘟疫,他守在她床边,她烧得迷迷糊糊。

药太苦了,她一吃就吐,他就找来了麦芽糖,一点点喂给她。

还有两支粗糙木簪,是他亲手刻的,在把最好的那个送给沈长清之前,他不知道刻了多少天,刻出了多少支木簪。

才把最好的那一支送给她。

他对她说,“长清,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这辈子我会一直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那时说的是真心话。

他从第一面就认定了沈长清,一心一意只想娶她当他的妻。

为了给她报仇,他故意接近季初荷,忍着恶心陪她逛灯会、看花灯,一点点搜集太傅家贪污的证据。

那晚他本想拿到证据就走,却被季初荷灌了酒。

醒来时看到凌乱的床榻,他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长清知道”。

他厌恶季初荷,可当她哭着说怀了孩子时,他犹豫了

他已经把季初荷全家都送进了大牢,可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对季初荷确实有些隐隐的愧疚。

因此他把季初荷藏在了梧桐巷,以为只要瞒得够久,等孩子生下来送出去,就能回到和沈长清从前的日子。

他甚至可笑地想,长清那么爱他,只要他认错,她总会原谅的。

说不定,她也愿意接纳初荷。

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下去,不会有任何芥蒂。

可他忘了,沈长清的父母是因季初荷而死,她的孩子是被季初荷所害。

她心里的伤疤,哪是一句“原谅”就能抹平的?

他想起沈长清在首饰铺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