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白大褂,被两名警察押着穿过他最熟悉的长廊,那一天,他最后的体面,也荡然无存。
在看守所里,仅仅几天的时间,他就彻底变了样。
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胡茬,眼神浑浊,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再也没有了半分“陆圣人”的儒雅模样。
他成了一个颓废、苍老的阶下囚。
在开庭前,我申请了一次探视。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我看到了他。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光芒,他猛地扑到玻璃上,拿起电话听筒。
“月月!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自我欺骗式的狂喜。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甚至都感觉不到恨了,只觉得可悲。
我缓缓拿起电话听筒,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质问,隔着电流传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了你一个女人能有的所有荣耀,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
他的话,那么可笑,那么无耻。
“你对我好?”
我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对我不好,陆临川。”
“你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大的,足够华丽的舞台,来让你扮演你的‘圣人’角色。”
“而我,恰好能为你提供这个舞台。”
我的话,让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你从来没有亲手建立过任何东西,临川。你只是搬进了我为你建造的宫殿,然后就宣布自己是国王。”
“你最大的悲剧,不是毁了你的儿子,也不是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
“而是你从来都没有意识到。”
“你那身引以为傲的‘圣人’光环,不过是我沈家用钱,给你镀上的一层金而已。”
“现在,我不高兴了。”
“所以,我要把这层金,亲手刮下来。”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不”
他疯狂地用头撞击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巨响,状若疯魔。
“你胡说!你胡说!我是陆临川!我是最年轻的泰斗!我是圣人!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咆哮着,嘶吼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警卫立刻冲了过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不再看他一眼。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身后的嘶吼声和咒骂声,渐渐被我抛在脑后。
我走出了那间压抑的探视室,走向外面明媚的阳光。
一切,都该结束了。
9
陆临川故意伤害案,正式开庭。
第9章
因为他曾经的身份和案件的恶劣性质,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关注。
法庭内,座无虚席。媒体的摄像机和闪光灯在旁听席后排闪烁不停。
我坐在受害者家属席上,我的父亲,就坐在我身边。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手背上。
庭审开始。
我方的律师团队,冷静而专业地,向法庭呈上了一份天衣无缝的证据链。
人证:我儿子的亲口证词,污点证人盛安然的完整口供。
物证:那条“一家三口”的短信,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陆临川亲手写的计划草案。
旁证:基金会的财务审计报告,盛安然试图商业贿赂的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