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抽了新芽时,周宛星已经瘦得锁骨凸出。

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惊醒时,总错觉身后有人。

这夜半梦半醒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手臂勒得她生疼,掌心却极轻地抚过她隆起的腹部。

熟悉的薄荷味萦绕在耳畔,“怎么瘦成这样?是这宅子漏风,还是下人伺候不周?”

她想开口质问,喉咙却像被旧报纸团堵住。

那人又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等孩子生下来,我带你去北平听戏再不去管什么商会码头了,好不好?

周宛星眼皮沉得睁不开,却觉颈间一热

天光微亮时醒来,床榻另一侧冰凉如旧

她望着帐顶苦笑,竟又梦到那个负心人

周宛星撑起身子,忽然看见枕边放着一枚戒指。

她近来记性愈发差了,却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戒指。

还未等她细看,房门突然被踹开。小说内容纯属虚构无任何不良尊闻

陌生老妈子端着药碗闯进来,脸上的肉抖动着:“军座说了,今日必须见到孩子,正好给余小姐当贺礼。”

那碗黑糊糊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周宛星挣扎着往床角缩,却被老嬷嬷一把掐住脸颊。滚烫的药汁灌进喉咙,烫得她眼泪直流。

老妈子死死按住她想要抠喉咙的手,“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军座特意找洋大夫配的催产药。”

剧痛来得又快又急,像有把刀在肚子里翻搅。

周宛星疼得蜷成一团,指甲把床单抓出几道裂口。

“快去叫医生……”她艰难地喘息着。

老妈子却站在床边冷笑:“军座说只要孩子,可没说要保大人。”

周宛星的心彻底凉透。她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死死攥住老妈子的手腕:“去叫顾时舜!他说过要守着孩子出生!”

老妈子头也不抬地调配草药,“军座正在和平饭店给余小姐办堂会,整栋楼都挂满了水晶灯,哪有空来这血腥气重的地方?”

话音未落,外滩方向传来留声机音乐,夹杂着人群的欢呼。

周宛星痛得眼前炸开白光,指甲在床柱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窗外的霓虹光影明灭不定,她的意识一次次坠入黑暗又被拉回现实。

血浸透了三层褥子,混着冷汗将旗袍黏在皮肤上。

当远处钟楼敲响十二下时,一声微弱的婴啼划破夜空。

可周宛星连转头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带走了她最后一点体温。老妈子掀开被角看了眼,撇撇嘴:“哟,大出血了。”

她抱起襁褓里毫无动静的孩子,那小小的身躯,早已没了呼吸。

周宛星挣扎着望向那个小小的襁褓,眼底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光。

却见老妈子撇着嘴将孩子随手一放:“晦气玩意儿,生出来就断气的赔钱货。

周宛星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

视线开始涣散时,她仿佛看见在燕京大学,父亲手里攥着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爹爹,宛星好疼……”

“宛星不要当顾太太了.宛星想回家......

她的手指微微蜷曲,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窗外的爵士乐依然欢快,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民国十年冬,法租界飘起细雪。

顾公馆门前张灯结彩,大红绸缎在风雨里飘摇。

而西侧的小洋楼冷冷清清,连个守门的婆子都没有。

廊下两个擦玻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