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来了,是谁啊?”
保险门被打开,发出一声金属摩擦的吱呀声。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憔悴的面容难掩俊朗之气,光从相貌看,跟刘一鸣有五分相似。
不用说,这就是刘一鸣的生父,张临安。
刘一鸣叹了口气,他这一家子,两代三个男人,居然有着三个不同的姓氏,那感觉别提多别扭了。
张临安看到刘一鸣明显愣了一下,满是胡茬的脸上闪过了复杂的神色。
有激动,有怀念,有愧疚……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瞬间流露出这么多的情感。
张临安快步走上前,给了刘一鸣一个熊抱,右手还不断拍打着他的后背,发出了响亮的砰砰声。
刘一鸣眼角有些湿润,他微微仰头,脸上挂着极为不自然的冷漠。
谁都没有说话,仿佛两个陌生人,但是就那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父子两人才进了屋。
客厅很小,家具也很陈旧,摆设布置似乎也跟儿时记忆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母亲李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当她看到刘一鸣时也跟张临安一样,一把将儿子搂进了怀中,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
十五年了,这个从小就离开父母,整日与鬼魂为伍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刘一鸣轻轻拍打母亲的背,嗅着她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头扬得更高了。
小时候,他曾无数次哀求爷爷送他回家,可惜都被拒绝了。
想不到,自已,还是见到他们了。
刘一鸣轻轻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神色郑重地双膝跪地,规规矩矩给父母每人磕了十二个响头。
父母不在,磕单数,最高磕九次。
父母健在,磕双数,意在健康吉祥。
自古以来,父母可以抛弃子女,但是子女不能抛弃父母,这是中华民族最为讲究的孝道。
但是,刘一鸣还是给父母每人磕了十二个响头,寓意不言自明。
这是在敬告天地,双方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牵绊!
这一次,刘一鸣是心甘情愿地遵守家族的古老规矩。爷爷临走前说了一句话:断因果,断因果,只有远离才是真正的守护。
这二十四个头磕下去,地砖碎裂,上面还沾染着丝丝血痕。
李芳死死拉着丈夫的衣襟,抿着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但是,眼泪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刘一鸣虽然没开口,但是他们都明白刘一鸣的意思。
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刘一鸣慢慢站起身,不理会额头上滑落的鲜血,拿起桌子上李断的胎毛和生辰八字,径自转身离去。
门外,刘一鸣的声音响起:“李断,我会把他安全的带回来,放心吧!”
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显得那么沧桑无助。
刘一鸣脚下一阵趔趄,险些跌倒。
深深呼出胸口的烦闷之气。
他这样的儿子,还是没有的好。上天很公平的,得到的东西永远都和失去的东西,一样多。
你们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好!
长长叹了口气,刘一鸣脚步蹒跚地走出了富春小区。
随意找了个酒店住了进去,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吃饭,刘一鸣直接打开了红纸包。
里面有一撮微黄的头发,还有李断的生辰八字。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算门才会偷窥天机,他鬼驿一脉,同样也会掐算阴阳。
只不过,刘一鸣从来都不需要掐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