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棠俯身低语，漠然的声音切断他尚未出口的话语。

“你凭什么觉得，在九十九次被你害死之后，我还会对你存有半分感情？”

顾锡迟嘴唇嗡动，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雪棠，我当时是被蒙蔽了，我……”

林雪棠再次打断他。

“现在的我，的确不认识你。”

她的嘴角微弯，眼中却不带任何温度。

看向顾锡迟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那个深爱你的，情愿为你付出生命的林雪棠，早就被你亲手杀死……”

似乎觉得浪费够了时间，林雪棠轻轻点头，示意保安将顾锡迟带离现场。

曾经万人之上的顾先生，在众目睽睽中挣扎哭号着往林雪棠身边凑。

却再也没有气力反抗，身体只能被动拖过大理石地面。

顾锡迟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雪棠重新站回聚光灯下。

她的声音恢复了学术报告特有的冷静，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小插曲影响。

“抱歉耽误各位时间，我们先来看第一组数据……”

会场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声渐响，耳边林雪棠的声音随之模糊。

安保将顾锡迟粗暴地扔出会场。

身体如残破的麻布袋，摔在雨中潮湿的台阶上。

衣服内袋中的钻戒滑出，在水泥地面上清脆地弹跳，磕碰中戒托扭曲变形。

闪亮的钻石脱落，在雨水中滚几圈，终于消失在排水沟的缝隙中。

◇ 第二十章

发布会的茶歇时间，傅无尘紧跟在林雪棠身后，眼中浮动着欲言又止的担忧。

嘴唇开合，干涩的关切却哽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林雪棠早察觉到他的迟疑，转身递来一个安定的眼神。

“我没事。”

她摇晃手中的香槟杯，浅金色的酒液映出她的面容。

眉眼依旧柔和，却透出一种沉稳的权威感。

曾经的惨白悉数褪去，皮肤透出健康的浅粉。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前，她还是那个懦弱胆怯的顾太太。

只消顾锡迟温声细语哄骗几句，就听信了那名为爱意的谎言。

心甘情愿地交出生命，任由鲜血被一次次抽离。

九十九次躺上手术台，九十九次死亡倒计时。

那种曾贯彻骨髓的冰冷，已经消散无形。

现在的林雪棠，只属于她自己。

见她的神情平静如常，傅无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轻轻碰了碰林雪棠的酒杯，声音中带上些窘迫。

“林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坚强，也最善良的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林雪棠表达心意，却是最郑重的一次。

眼中笑意褪尽，只剩下纯粹的爱意与仰慕。

“我知道，你经历这么多，对感情一定有所顾虑。”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

“可我们都还年轻，我在医学上……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继续陪在你身边？”

说完，傅无尘无意识摸了摸耳垂，颧骨浮起淡淡粉红。

林雪棠耐心听完他绕了一大圈的表白，唇角微扬。

“我现在的确不打算恋爱。”

傅无尘的肩膀微微垮下，可下一秒，林雪棠又补充道：

“但研究小组的确需要一个助手。”

青年漂亮的桃花眼被这句话瞬间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