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留神瞧着燕鹤青,见她一箸一箸地将手边够得着的肉搛起来喂给?发伏蝶,自?己却一口都没动,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吃得正欢的发伏蝶,依照着燕鹤青搛菜的顺序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箸。

燕鹤青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不想吃肉?饿死活该。”

顾屿:“…………咳,我不饿。”

燕鹤青手上?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换了双筷箸,从他面前搛了块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顾屿:“………………………………”

他默默把脸埋进了碗里。

一顿饭吃了半天,桌上?菜肴还是剩了大半。乌归心中颇觉得有些可惜,梅乾倒是不以为意,见众人?都已?放下筷箸,便招呼掌柜结了账。

待到踏出酒楼时,天边已?是夜色深沉。梅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向燕鹤青躬身道:“我这城中商铺虽多,却无客栈。

往来行人?多借宿寺庙。北鬼主大人?远道而来,自?然不能同那些人?相?比,如不嫌弃,不若就在我城主府中歇息几晚。”

燕鹤青眼眸微眯,并不去看他,冷冷拒绝:“不必劳烦城主。寺庙就好。”

乌归和顾屿默不作?声地往她身后挪了挪。梅乾似乎有些失望,面上?却仍旧维持着笑容:“自?然,自?然。北鬼主大人?这边请。”

城中诸多寺庙,最为壮丽的一座寺庙名唤兰因寺。寺中古柏参天,香火鼎盛。僧人?为燕鹤青一行人?安顿好厢房便各自?散去。发伏蝶黏着要和燕鹤青睡一间房,被北鬼主无情踹出去守夜。

发伏蝶趴在树下落叶堆中,抬头仰望天空,对此感到万分悲哀。

呀呸,女人?心,海底针。方才还喊着心肝喂我吃肉,这会?儿就没有心肝地把心肝拒之门外。

夜色渐深。寺庙外梆子“咚咚咚”敲过三声,已?至子时。地面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兰因寺的僧人?们?木偶般从各自?厢房中鱼贯而出。人?人?皆是面色苍白,神色呆滞,了无生气。

但他们?一双双眼睛血红发亮,如同浓郁夜色酝酿出的妖异果实,尖牙利齿现于唇外,一张一合咯吱作?响。

发伏蝶警觉地躬起了背,目光森然,喉间压抑着发出阵阵低吼。

这些木僵的僧人?看也不看它,只面对面地停在裂隙两边,一步步向前挪动。到了某一刻,僧人?们?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般,一个接一个地跃入了裂隙中。

待到所有僧人?都进到了裂隙中,寺庙再度平静下来。月色一寸一寸试图缝合裂隙,终是徒劳无功。

发伏蝶摇了摇脑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燕鹤青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它身旁,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吱呀”一声,又有两间厢房的门开?了。乌归和顾屿走了出来。二人?心有余悸地走近裂隙边缘,又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燕鹤青。

燕鹤青将发伏蝶拽了过来,眉梢微扬,冷声道:“看我做什?么?跳就是了。”

这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乌归老?老?实实地往后退了几步,认命闭眼,举起双手,大喝一声往前冲。一脚踏空,成功掉了下去。

顾屿心中隐约觉得这事不太靠谱,抬头瞥了一眼燕鹤青,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鬼主大人?您先?跳?”

燕鹤青觉得这人可真是莫名其妙,轻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过我要跳了?”

顾屿:“………………………………”

合着我们哐哐往下跳,你?就站在这儿看戏呗。

尽管北鬼主从未遮掩过她品行一向不太高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