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的是自己，早不来这个世界，晚不来这个世界。

偏偏在爸妈不成熟的时候来了。

如果我是妹妹呢，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多爱我一点啊。

但再想这些，已经太晚了。

我怕姥姥气急攻心。

当着她的面说：“姥姥，我不捐。”

“您别生气了，再气坏身子。你把心放下，我真的不捐。”

姥姥信了。

小姨扶着她回了屋子。

最后，剩下我和爸妈在客厅。

他们眼巴巴看着我，等我下最后通牒。

而我再次拿出了那张断亲书。

“这次多了一条要求。”

“除了要和你们彻底断绝关系。你们还得把姥姥的赡养费拿出来，二十万，我不多要。”

或许我的眼神里，真的充满了决绝吧。

不然妈妈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呢？

“梨梨，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妈妈是想让你回家的，但当时条件确实不允许，没想到这一耽搁，就耽搁了八年。”

“你别和我们断亲好不好？我们以后绝对好好补偿你，不信你问你爸！”

一向冷淡的爸爸，拿着那张断亲书，双手止不住颤抖。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茶几上。

我望过去，看见茶几透明塑料下，我小时候和爸爸合拍的照片。

也是唯一一张。

“梨梨。”

“爸爸也知错了。”

再抬头时，他已经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那眼神里是愧疚吗？

是爱吗？

或许吧。

毕竟我好久好久，都没感受到过父爱了啊。

9

我瞒着姥姥，和妹妹做了配型。

结果出来了，配型成功。

三天后，手术也成功了。

这次，我彻底不欠他们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却大包小包搬回了老家。

姥姥不让他们回家，他们就在镇上租了个房子。

一家四口一天来回两趟，被我姥姥赶出去也不放弃。

整个暑假，家里堆满了他们买的零食水果。

姥姥说，饿死也不吃他们给的东西。

可那天，他们趁姥姥出门打麻将，进来了。

手里提着从县里打包的羊排。

妈妈表情局促：“梨梨，你弟弟妹妹最爱吃这个了，你也......”

突然，我爸不悦地打断了她。

“梨梨最爱吃了，小时候爸爸还给你烤过全羊呢，你没忘吧？”

我当然没忘。

那是我关于爸爸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馨。

但我最想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长大了，不爱吃了。”

爸爸的目光一下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