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日本人当狗去吧,别让我看见你!”

“我拿了日本人的钱就得是当狗了?你白长了个脑子,屁大的事都不懂。”他伸出一只手指头朝他比划:“在美国读的书全读进狗肚子里头去了。”

他说完就一瘸一拐得走,出了门刚想上车。又跑回去摔了一叠钱扔在刚刚接待他们那个侍女身上。他怕祝言仁身上没带着钱,担心他遇着尴尬事。

出来门,他上了车在后座一坐。前边的司机就“腾腾腾”的把车开了起来。他气得揉了揉胸口,对着后视镜看着自己英俊端庄的脸。看着前边的司机要打弯,立即喝止他:“上哪去!往右拐,回家!”

他说完才想起来早上他是开车来的。车上没有司机。定睛看了看,后视镜里英俊端正的脸立即垮了,呼了一口气,他倚在后座上,攥了攥汗湿的手掌心:“区长?您怎么来了。”

“你可是个大忙人,”区长把车子打过弯:“我不找你,怕你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我前段时间是出海了,去了趟印度。”易家歌从后视镜里看男人夹着白丝的鬓角:“买了些药回来。”

“出去赚你那些废纸去了?”区长笑话他,他跃跃欲试的要理论,区长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你小时候,你那个时候可不跟现在似的。精神着呢!现在倒好…”

“我现在怎么了?”易家歌理了一把头发,意气风发的:“我现在不也挺好。”

“好个屁,你就财迷吧!”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明天方敬山就要带兵去河南,在他出去前想办法干掉他。”

“明天?”易家歌理头发的手一顿:“这么快,怎么都没听见动静。”

“是早就说了,不过一直是备战状态。”区长把车子停在一家酒馆前:“一会你开车走吧,我自己回去。”

“我在他走得路上动手,”易家歌叫住他:“您给我派几个人。”

区长想了想:“你的腿有伤,负责指挥。但是哪里都不能动。”他从前座转过身来看他:“孩子,别忘了自己姓什么。钱可以赚,但不能把自己卖给日本人,你明白吗。”

这是不信他了。易家歌想说点东西为自己辩解,可区长已经下车走了。他把这句话来回咂摸了两遍,看着他明明佝偻了,还尽量腰背挺直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辛酸。

七年前就是区长还是青帮混混的时候,给了他第一把枪,问他愿不愿意上这条道。杀得是谁他不记得了,一枪子放出去,酬金是五十块现大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从那天开始,他把区长当成亲爹。

怎么钱拿得多了,倒把自己“亲爹”给忘了呢?他越想越难受。伤感的围着车一瘸一拐的现了一会眼,他那有限的难过便烟消云散了,于是开着车赶回了家。

从上海到安徽,应该是是给方敬山安排了专列。他很可能会一早秘密到火车站。

但是方敬山本来就多疑,投靠了日本人以后自知之明也愈发强烈,这次出行一定会带足了保镖。怎么杀他是个大问题。易家歌木然抬起来脸,跟对面坐着的小梁大眼瞪小眼:“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梁脸一歪,奉承道:“您让我杀个人放个火我在行,这阴人的本事我可比不上您啊。”

易家歌压下心头的愤怒和委屈,垂下头思索办法。同时不知道骂谁:“这王八羔子…”

他把身子埋到桌子底下,哗哗啦啦一阵翻腾,拿出一张破旧的租界地图。扬起的灰让小梁吭吭咳嗽两声。对上易家歌愤懑的眼神,随即捂住了本就不甚明显的口鼻。

地图上有三处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这是三年前他摸出来的,地广人稀的地方。但是现在日本人来了,四处都挤满了难民。连撤退都难。

目光在地图上一点点捋下去,他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