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关在王府里的时候,偷偷编的。

我本来是想编给林澈的,可现在,我忽然觉得,周瑾比林澈更需要它。

周瑾低头,看着手心里那个丑丑的稻草人。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问我:

“沈鸢,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被他问住了。

他算什么呢?

他救过我,也害过我。

他对我好过,也对我坏过。

我想了很久,然后,很认真地回答他:

“你是一个……好人。”

我说,“虽然你有点凶,有点不讲道理,但你没有真的杀掉林澈,最后还放我们走了。”

“我爹说过,知错能改的,就是好人。”

我说完,周瑾突然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我看到有两行滚烫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

我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紧紧地攥着那个稻草人,像是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孤独。

13

离开别院后,周瑾没有回京城。

他独自一人,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手里,始终攥着那个丑丑的稻草人。

他想起自己离开那个小院后,第一次返回京城的日子。

他嘴上对她说“找个挖坟的”,那话语里的刻薄和轻蔑,连他自己都觉得刺耳。

可到了夜里,他却无法安睡。

他告诉自己,那不是愧疚,只是一个掌权者对自己曾待过的地方,一种近乎洁癖的控制欲。

第12章

他无法容忍那个救过自己的、愚蠢的女人,真的去和一个满身泥土的粗汉共度余生。

那会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记忆里,证明他周瑾曾落魄到与那等人物为伍。

于是,他叫来心腹,下了一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命令:

去那个小城,找一个干净、本分、无家世拖累的男人,让他“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沈鸢面前。

心腹的效率很高,几天后便呈上了林澈的资料。

父母双亡,靠自己苦读成了大夫,为人温和,在邻里间口碑极好。

最让周瑾心头一震的是资料的最后一行:

林澈厨艺尚可,尤善做一碗阳春面,卧一个荷包蛋,是他幼时父母教他的最后一件事。

那一刻,周瑾感到了宿命般的讽刺。

他甚至不需要心腹再去多做什么,只需要让那个贪财的张媒婆“恰好”得知“挖坟的李老四”意外身亡,再“恰好”地将林澈这个“更好的选择”推到沈鸢面前。

一点小钱,就能让这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他做完这一切,便觉得心安理得了。

他想,他已经彻底还清了那份恩情。

他为她安排了一个足够好的归宿,从此,那个叫沈鸢的傻姑娘,将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可以继续做他那个杀伐决断的摄政王。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再次回去,看到的却是他亲手安排的“良人”,与她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画面。

那画面刺痛了他的眼,点燃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占有欲。

他亲手栽下了一棵树,却在看到它为别人开花结果时,只想把它连根拔起。

他想起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