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八天后了。

黄昏时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下将起来,早春春寒料峭,这是今岁春的第一场雨,下得不大,细如牛毛,冷意却彻骨。江于青这些日子夜里睡觉总不安稳,小腿抽筋,膝盖也疼,他惯于隐忍,便也不曾告诉元宝。绵密雨声敲击窗纸如乐曲,江于青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的突然生出一脚踏空的感觉,整个人也抖了一下,登时就醒了过来。

江于青蜷在小床上,又望了眼垂着床帐的床榻,里头是空的,陆云停还未回来。

他揉了揉酸乏的小腿,正欲闭上眼再睡时却隐约听见人声,自打他跟着陆刀习武以来,身体结实了许多,也越发耳聪目明。江于青侧耳细细一听,只能听见夹杂在雨声里的模糊人声,听不真切,可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在心里浮了起来,江于青猛地自床上蹿起,趿上鞋子就急步跑了出去。

别院中廊下挂的灯笼亮着,细雨迷蒙,只见几人踏着小径而来,伞面在雨夜里微微摇晃。

江于青还未看清,可心中就笃定是陆云停回来了,他嘴角咧了开去,就想冲下去,可又下着雨,不曾拿来伞,只这么踌躇的一瞬间,那方有人抬伞看了过来不是陆云停是谁。

陆云停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色里衣,披散着长发的江于青,心里先是一喜,旋即目光落到少年单薄的亵衣上,眉毛就拧了起来。他打着伞小跑了过去,还未走近,就听江于青兴冲冲地喊了一句,“少爷!”

“少爷你回来啦!”

那高兴的模样,活脱脱的绕着主人打转的小狗一般。

陆云停本想训斥他一通,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将伞一丢拉着江于青的手腕就往屋子里带,“穿得如此单薄在檐下作甚?”

他手冷,江于青被冻得一个激灵,回到屋中这才觉出冷来,也顾不上,抓着陆云停的手就搓了搓,笑嘻嘻地说:“等少爷呢。”

江于青一张小嘴叭叭叭,“我本来是睡着了,可不知怎的就醒了,一听外头有声音,我猜就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外头可还下着雨,又冷,你没淋湿吧?”说着,江于青伸手去摸陆云停的衣服,衣服有些凉,却是干的,江于青松了口气,对跟着的小六说,“小六哥,有劳你先将炭烧起来,再让厨房送热水过来少爷沐浴。”

江于青又问:“少爷,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陆云停自打进门只说了一句,江于青已经说了一大串话,丝毫不给他说话的余地,他看得又气又笑,将稍稍回暖的手自他掌中抽出,就捉住了江于青的颈侧,“成了,这些事自有他们去做。”

江于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陆云停,又叫了一声,“少爷。”

陆云停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江于青嘿嘿嘿笑起来,他一笑,陆云兰笙裙72747⑷131停也绷不住脸,用力搓了搓他的颈子细腻皮肉,拉近了,端详着他这张脸,说:“瘦了。”

江于青碰了碰自己的脸,“……没有吧。”

陆云停戳他的脸颊肉,说:“我养出来的肉,我还能不知?这些日子没有好好吃饭?”

他手指戳进去,软绵绵的肉也陷了一个指头,江于青不挣扎,只道:“每一日都有好好吃,”吃倒是有好好吃,只不过江于青夜里腿疼,白日里就有些精神不济,吃得自然就少了,“少爷,事情办得顺利吗?”

陆云停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