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慢慢说。”
盛安喘了口气道:“奴婢到了太医院,谁知一个太医也不见,奴婢还纳闷,一打听才知道,昨夜太后娘娘下懿旨将所有太医都宣进了慈宁宫。”
赵锦宁明知故问:“可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
“不是,不是,”盛安连连摆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热汗,“是大殿下...昨夜失足掉进了荷花池...”
赵锦宁故作讶然,紧张问道:“那现在,大姐姐怎么样了?”
昨晚就传打捞上来的是尸首,人八成是没了,可现在没有消息传出来,盛安不敢乱说,只道:“奴婢也不知,方才从长街上回来,奴婢瞧见慈宁宫外全是锦衣卫...”
“这可怎么好...”赵锦宁扶着岑书手臂缓缓坐到圈椅上,担忧道:“大姐姐出事太后娘娘必定伤心,让小厨房做些松软糕点,待会儿我们去慈宁宫看望看望。”
没过多久,安宁长公主殁了的消息传遍六宫,张太后痛心疾首,勒令司礼监彻查此事,然而查来查去,都未有任何线索,只能定义为意外失足。
歪在拔步床上的张太后听了勃然大怒,拖着病体狠狠斥责掌印太监办事不力。
没法子,只好再继续查,底下这群太监个个都是拿着鸡毛都当令箭的主,这下领着太后的谕令更加无法无天。将东西六宫翻了底朝天,有私仇私冤的也借机以公报私,嫌犯帽子一扣抓起来就严刑拷打,有不少太监宫女都进了诏狱。
宫中一时人心惶惶,嫔妃们都到皇后跟前哭诉:“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昨晚王提督带人到妾宫里翻箱倒柜的乱搜乱检,一言不合,还把妾的贴身侍婢拖走了…彩儿不过是前几天同茯霜说了几句话,怎的就成了疑犯…”
“是啊…娘娘,嫔妾宫里的小福子平时老实巴交的,也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抓人,这都好几日了,也不知道被抓走的人是生是死。”
“从未听说宫女太监犯错要进诏狱,诏狱那是个什么地方?不死也得扒层皮,还能有个好嘛。”
七八个嫔妃围着徐皇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皇后脑仁疼,“妹妹们别急…”
“此事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意,本宫也做不了主,不如大家去求求皇上…”
徐皇后将此事推给了皇帝,嫔妃们一窝蜂的去了乾清宫,她趁这个空躲到了宁清宫里清净会子。
赵锦宁正在配殿耳房里念经,外面闹闹哄哄的抓人,她在宫里扮演痛失姊妹的公主也颇为辛苦,难得在这小佛堂里歇息,没一会儿,外头有人禀报皇后娘娘驾到,她拨弄佛珠的手没停,先让颂茴出去侍奉,自己气定神闲的念完《地藏本愿经》才出去。
姑嫂两个一见面,各自流各自的眼泪,互相安慰了对方一番,方落了座。
宫女们上完茶躬身退出了暖阁,徐皇后见四下无人,这才大倒苦水:“唉妹妹不知道,这两日我好不心焦,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太医院的方子是开了一张又一张,总也不见好。偏生底下那起小鬼又闹的不安生,方才李美人,许婕妤到我哪儿哭,你说我等下还要去慈宁宫侍疾,哪里有空闲管她们。”
“嫂嫂万万要保重身体,”赵锦宁柔声关怀,“太后娘娘病了,若是嫂嫂再有个头疼脑热的,这些事更没人管了。”
徐皇后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赵锦宁的话外音,她抬起戴着华美精致护甲套的右手,抚了抚霞帔上的织金云霞龙纹,轻轻微笑:“妹妹说的是。”
徐皇后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赵锦宁独自坐在榻上出了一会儿神,喊了颂茴进来。
“我记得上林苑前几日送了几盆夜兰香?”
颂茴点头称是,“都在西墙根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