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产检单,折好放进包里,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手术定在后天上午。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来打扰我。”
说完,我转身往门口走。
我妈立刻跟上,临走前狠狠瞪了梁佳森一眼:“我们胡家不稀罕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女婿,从此两清!”
身后传来代煊凡虚弱的呻吟,梁佳森的呼喊声,还有沈父沈母的怒骂声,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仿佛每走一步,就能甩掉一些过去的沉重。
手术前一天,梁佳森给我发了几十条信息,从忏悔到哀求,最后甚至发来了代煊凡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说她得知我要做手术,情绪激动引发了并发症,正在抢救。
“蕊蕊,算我求你,等她稳定了再说,好不好?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还是没删。
不是心软,只是觉得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惦记的依然是那个“不能受刺激”的人,而我这个即将失去孩子的女人,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个需要被安抚的麻烦。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7
手术那天,我妈陪着我去了医院。进手术室前,她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蕊蕊,别怕,妈在。以后咱们好好过,比跟着他强一百倍。”
我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不是为梁佳森,也不是为那个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是为自己这六年错付的青春,为那些被辜负的真心。
麻醉剂注入身体时,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十九岁那年图书馆的阳光。
梁佳森递来笔记本时红透的耳根;闪过毕业那天他抱着我,说要让我成为最幸福的新娘;最后定格在婚礼上,他冲向门外的背影。
都过去了。
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我摸了摸小腹,那里空荡荡的,却奇异地松了口气。
我妈削了苹果递过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好好养身体,啥都别想。”
“嗯。”我咬了一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妈,我想换个城市生活。”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你想去哪,妈就陪你去哪。”
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天气很好。我拖着行李箱走进高铁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梁佳森。
他瘦了很多,眼下的乌青更重了,白大褂皱巴巴的,像是很久没换过。他手里捏着一张纸,看到我时,眼睛猛地亮了,疯了似的朝我跑来。
“蕊蕊!”他跑得太急,差点摔倒,“你听我解释,代煊凡的病是假的!她根本没什么重症,都是装的!是我被她骗了!”
他把手里的纸塞给我,是一份诊断报告,上面写着代煊凡的身体各项指标均正常,所谓的“重症”不过是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制造的假象。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她承认了,说就是想留在我身边……蕊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恐慌,“我们重新开始,像以前一样,我……”
“梁佳森。”我打断他,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这很重要吗?”
他愣住了。
“不管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你在婚礼上选择丢下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选择护着她,这些都是真的。”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我已经往前走了,不会再回头了。”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我拖着行李箱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