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总是这样,在看文件时突然喃喃自语,在吃饭时对着空荡的座位发呆,甚至在睡梦中,都在喊着那个名字。

她强忍着心头的怨恨,将汤碗重重放在桌上。

“我是你的妻子!裴颂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看我一眼?”

裴颂年没有理她,起身走出办公室。

他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否则那股无处不在的窒息感会把他逼疯。

回到家,偌大的别墅空旷得可怕。

佣人告诉他,纪语凝把许朝颜从前住的卧室重新装修了,换成了她喜欢的欧式风格。

裴颂年猛地踹开卧室门,看着墙上刺眼的水晶吊灯,看着地上奢华的地毯,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疯了似的扯开那些陌生的装饰。

“颜颜……”他伸手抚摸着那些模糊的线条,眼眶泛红。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纸箱上。

里面装着的,是那天被许朝颜烧毁的杂物灰烬。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蹲下身,徒手在灰烬里翻找起来。

尖锐的碎片划破了手指,鲜血滴落在箱子里,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指尖触碰到一张相片,他才猛地停下来。

那是半张未烧尽的合照。

照片上的许朝颜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那是他们订婚那天拍的,她手里拿着戒指,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裴颂年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捧在手心,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他想起那天她羞涩的样子,她小声问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而自己当时亲吻着她的额头,笃定的回答她:“当然”。

可现在,他却亲手打碎了她的憧憬,逼她远走他乡,甚至不惜注销所有信息,只为了逃离他。

他抱着照片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夜未眠。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变成鱼肚白,又从鱼肚白变成耀眼的金黄,他却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任由悔恨和痛苦将自己吞噬。

纪语凝早上起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裴颂年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半张照片,脸上满是泪痕,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颜颜,对不起……回来好不好……”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对自己冷漠至极,却为另一个女人痛不欲生的男人,心头的怨恨疯狂滋长。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许朝颜,为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走不进裴颂年的心里。

纪语凝愤恨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卧室。

第十章

飞机降落在巴黎时,天空正飘着细雨。

许朝颜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看着异国陌生的土地,终于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彻底离开了裴颂年。

从今天起,她只是一个要在异国重新扎根的普通人。

她用仅剩的积蓄,在老城区租下一间小公寓,随后又花了整整三天整理房间。

她把带来的几件旧衣服叠进衣柜,在书桌前摆上从跳蚤市场淘来的画架,最后将那张伪造的结婚证复印件撕掉,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许朝颜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

来到巴黎前,她重新申请了入学,攻读艺术设计,而今天,她终于收到了那份国际顶尖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为了支付学费和房租,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画廊找了份兼职。

画廊藏在一条小巷深处,推门时风铃会叮咚作响,空气中总弥漫着香味。

许朝颜的工作是整理画稿,偶尔也帮着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