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抿了抿嘴进了茶间。
这地方人不多,江奉恩进去的时候陆延礼正垂着眼给自己倒茶,听见动静也没有擡头。
“坐吧。”
江奉恩顿了顿,在他对面坐下。
他没给江奉恩上茶,嘴角仍是挂着浅笑,自顾自地品了品茶香,才缓缓开口道:“公子跟了一路,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延礼挥了挥手摒退下人。
“现在没人了。说吧。”
江奉恩当然是没什么要紧事的,他仅仅是想看看陆延礼,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但此刻陆延礼叫下人出去,还问出这番话,分明是故意给他难堪。
江奉恩皱了皱眉,却还是开口:“敢问楚公子……可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他头也不擡,“我家世代经商,我也一直随着父亲四处走动,要说三年前……那时我在苾城。近些年有不少人迁居过去,我便想着在那边开一个酒肆。”
他说得事无巨细,若不是真正经历过的事是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楚,江奉恩愣了愣,既然如此,那他便不会是陆延礼。可世间真有这么像的人吗?
“莫不是公子在那儿见过我?”
“……应是没有的。”
男人点点头,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江奉恩听见动静擡头看他,却见男人面上伪装的笑意也彻底褪下,冷冰冰地瞧着他,江奉恩忽地心里一激灵。随后他听到男人开口:“公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满意了?”
“什么?”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旧人,你这般死缠烂打叫我实在烦扰。你也是有家室之人,还是安分守己些的好。”
“若再这般纠缠,我便不会再留什么情面。”
江奉恩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见男人不耐地皱着眉,堵在喉中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反而是这样一来,江奉恩确定了他真是陆延礼。
方才那样的眼神他可再熟悉不过,不耐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就连喝茶的动作……世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如此之像的人。他不明白陆延礼为何撒谎,或许是他真的忘记了。
但江奉恩却没再说其他,陆延礼还活着,腿脚虽受了伤,但最起码过得很不错。于是他站起身道:“楚公子多虑了,先前是我认错了人,如今既已看清,今后便不会再有纠缠。”
说罢,他忽然叫了店小二,“上一壶碧螺春。”
见男人愣住,江奉恩朝他微微作揖,“这茶算我的,就当赔罪。楚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不知为何,听到男人说“就此别过”时,楚昭辞心头突然生出苦意,他握拳抵在胸口,皱着眉看向男人给他点的茶水。这碧螺春是他惯爱喝的茶,或许那人先前真与他相识……
但也不至于冒险与他相认。
江奉恩刚踏出茶楼就猛地撞到一个男人身上。他擡头见是面色不太好看的的陆岱景。
“你怎么在这儿?”
陆岱景没说话,只细细地瞧着他的脸。
好一会儿才道:“跟了他一天,看出他是谁了吗。”
江奉恩沉默了片刻,心中压着的石头就此卸下,只觉得轻松畅快。于是他开口道:“他不是延礼。”
陆岱景眯了眯眼。说:“不是吗。”
江奉恩点点头,先他一步迈出门,可他又听到陆岱景问:“如果他是呢。”
陆岱景走到他面面前,“如果是,你要和他走吗。”
这么问,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不会。”
陆岱景一愣。
“我为何要跟他走?”江奉恩看着陆岱景,显露出几分无奈。怪不得一直在这儿守着,想必就是怕自己跟陆延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