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槿恬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嘴角甚至化开一个浅浅的弧度。

“行啊。”

“那我要在七天内，看到周睿渊的判决书。”

……

六天后。

京郊偏僻的黑旅馆中，周睿渊窝在简陋的门板后，稍一动作就听见房门咯吱作响。

令人反胃的水腥气灌满鼻腔，墙面上随处可见黄绿色的霉点。

膝盖上的手机忽然振响，惨白的微光打在他鼻梁上。

周睿渊眼窝深陷，乱糟糟的头发黏连成一绺绺。

标价上千万的手作西装皱成一团，还残留着大块泥泞。

他的双眼像两枚无神的玻璃球，映出屏幕上的催债短信。

【周睿渊，还不上钱怕什么。】

【把你拆开来卖一遍，总能值几个子儿吧。】

周睿渊肩膀猛地一颤，小心翼翼起身从开裂的窗户中探出头去。

幽深偏僻的小巷里，几十个小混混有意无意将这家旅馆隐隐包围。

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两枚针点，双手止不住打抖，差点没把手机掉下楼。

手机……对，手机！

周睿渊看向拨号盘的双眼中满是血丝。

怀着最后的希望，他拨出那个半年来从未接通的号码。

几阵铃响之后，屏幕上赫然出现面无表情的陆槿恬。

周睿渊眼眶一红，险些没掉下泪来：“恬恬！”

“你心里果然是有我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欠了点小钱，大概五千万的样子，就当我求你……”

陆槿恬扬起一边眉毛。

她实在疑惑，一个人怎么能没皮没脸到这种程度。

“周睿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男人嘴角撇开一个扭曲的笑容，声音中透出几分自信。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之前是我做的不对。”

“关于顾雪的事，我确实欠你一个交代……”

说着，他将镜头对准旅馆简陋的床上。

那上面，赫然是双眼紧闭，生死不知的顾雪！

她的手脚都被麻绳粗暴地捆住，磨出青紫的淤痕。

身上露出的皮肤更是没一块好肉，猩红的血迹都要把衣物浸透。

屏幕对面，陆槿恬眉毛几不可查地一颤。

前几天有人把顾雪保释走了，她还没着手查，原是周睿渊干的。

他脸上没有一丝歉疚或不安，还洋洋得意跟陆槿恬展示女孩身上的伤口。

“看，当时她害你海鲜过敏，我就毁了她一身好皮囊。”

“我们之所以闹到现在就是因为她。现在，顾雪已经付出了代价，恬恬你该消气了吧？”

屏幕对面的陆槿恬看着周睿渊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禁有些反胃。

原来自己吃过的苦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而已。

而先前被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头上疼宠的女孩。

只要他不再需要了，也可以拿来当作交易的筹码，像烂肉一样摊在床上展示。

这个人真是烂透了。

周睿渊对陆槿恬阴沉的表情无所察觉，还在做着自以为打动人心的演说。

“就帮我这一次，顾雪你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等野望度过这个坎儿，我们再……”

啪！

陆槿恬把屏幕往桌上一扣，双目凝作利刃，酝酿着寒凉的杀意。

她开口冷硬，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要为之凝结。

“可以挂了吗？”

简晓然不自觉打个寒噤，他瞟了一眼电脑，随后忙不迭点头。